琳琅惊慌回头,拢着破碎的衣裙,语音变得尖锐,“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燕国公嘴角凝着一缕意味不明的笑,这使得他整个人愈发高深莫测起来,“夫人不是想要红杏出墙吗?为夫无能,没能得到夫人的芳心,只好将夫人这具躯体留下来。”
男人的身体如一座铁铸大山倾覆下来,琳琅柔弱的身子骨差点没散架。
湿热的吻落在后背,带着某种惩罚的意味,那锋利的牙齿咬得她痛哼出声,尤其是腰间的力度,肯定淤青了。
燕国公的手掌全是薄茧与伤痕,摩挲柔嫩肌肤的时候仿佛被细密的钩子刮到,异样的酥麻,也异样的危险。
琳琅还偏不怕死,明明眼角泛红了,还冲着他喊,“那你就守着我的身体过下半辈子吧!我不但要勾引你儿子,还要勾引你的同僚,我让你天天看我是怎样变着花招儿勾引男人的——”
燕国公的动作倒是一顿。
妻子那冲天的怨气太不正常了。
说着,那双眼睛笼上一层水汽,她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可是嗓子里隐有泣声了,“老古董,我丑话放在前头,你要是敢娶那个女人进门,我就敢在你们新婚之夜去郡王的府上自荐枕席!”
琳琅一生气就会喊他老古董。
燕国公的表情很微妙,感觉像是又养了一个讨债的女儿。
然而,燕国公一听“自荐枕席”那四个字,一股邪火在腹间翻腾,想也不想,抬手就打了妻子的小屁股。
“口无遮拦!”
琳琅回头狠狠瞪他,银牙紧咬,“老古董,你再打试试?”
燕国公瞥过对方后背上的牙印,青青紫紫的,无端惹人怜爱,他此时稍稍冷静下来,又想起琳琅以往那娇娇软软的性子,觉得她不太可能有那操控朝廷的城府心计。
他念头转了一圈,难道是误会?
琳琅看他的公文,只是为了从中筛选她“自荐枕席”的对象?
说不定她看多了那些小话本,就抱了那种可笑的念头,认为报复他的“朝秦暮楚”,就该从他的政敌下手——要是妻子跟死对头有一腿,还不把丈夫活活气疯?
燕国公此时理清了所有事情的线索,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倒真没想到小妻子是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
他举起手掌,又轻轻拍了她的臀部一下。
“真没出息。”
燕国公喟叹。
就这点芝麻小事也能记到现在,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琳琅见他重新舒展开来的眉头,心想是雨过天晴了,可她还是要继续闹,做戏毕竟要做全套。她一副大吃飞醋的样子,“你管我有没有出息?你滚,去找你的李小娘子去,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与琳琅相处了半年时间,燕国公也知道他妻子发起怒来是没有道理的,再温和的安抚也会激化矛盾。有了经验,燕国公不慌不忙解开了身上的朝服,“夫人谦虚了,若是夫人这地儿算窄小的话,这天底下,就没有为夫的容身之所了。”
他一边说着,含住了琳琅的耳朵外廓。
夫人碧绿的珠子微微摇曳,折射出迷离的光泽。
书房顿时春色嫣然。
半晌,柔弱的啜泣声响起,委屈控诉着丈夫,“你还说没有背着我勾搭外头的狐狸精?”
国公丈夫的语气显露无奈,“夫人如何见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只冥顽不化的老古董,以前天天雷打不动就一个姿势,现在好了,姿势换了,花样也多了,你说,这都是哪个狐狸精教你的?看姑奶奶不削了她的脑袋!”她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偏偏眼里全是杀气,让燕国公怎么看都觉得美丽迷人极了。
燕国公咳嗽一声,“夫人,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令人无师自通的奇书?”
“什么啊?”琳琅好奇睁眼。
“春宫图。”
丈夫言简意赅。
“……”
琳琅瞧男人唇边浮现的一抹浅浅挪揄的笑,他衣衫半开,宽阔的胸膛下是刚美结实的线条,明晃晃在色诱。于是她更生气了,撅起嘴,“你还说没有狐狸精,谁敢这么骚给你送春宫图啊?是不是不想活了?”
得,姑奶奶就想要耍狠。
燕国公顿时明白这话是解释不清了,她胡搅蛮缠的功力又深厚了一层,只好将人从案台上抱起来,走向更加舒适的美人榻。
缠绵缱绻,耳鬓厮磨。
一场风暴消弭无形。
除了好几天不能下床,琳琅的日子又舒服起来。
一连几天,她都没见着世子爷,一问之下,才得知是被他老子连夜打包给扔到军营里去了。让一个养尊处优又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去过那种餐风露宿的艰苦生活,琳琅想想都觉得同情他,于是幸灾乐祸了好久。
至于男主回来后会不会想弄死她,那就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用不着操心。
战斗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琳琅重新恢复了遛鸟斗鸡的活动。
受宠的旺财小鹦鹉快被女主人喂成了一个胖球。
但总有人不想见到她活得这么舒坦。
李朝云最近可谓是心力交瘁,她原本等着燕昭烈传回的好消息,结果茶楼一别后就了无音讯,这不免让她以为这公子哥是耍着她玩。
没有强援加入,李朝云只能自己反复思考,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差错?很显然,问题在镜澄的身上,可他为什么要冒着被皇室盯上的危险,去做布施的事呢?白马寺原本就是首屈一指的佛门圣地,身上的光华多不胜数,若是再进一步发展,说不得会危及到皇权的统治。
她突然想到了琳琅。
这个长姐与镜澄的关系貌似不是太干净。
她能察觉出来,琳琅对她有敌意,嫉妒她能得到公子哥们的欢心,而她自己却落个无人问津的下场。是了,她肯定是嫉恨那天姐妹相会的事,让她在世家公子前丢尽了脸面,所以想要找回场子来。
李朝云越想越觉得顺理成章。
她眉间的愁色一扫而光,隐隐闪过某种阴郁之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千倍还之!
某天,燕国公的马车被当街拦住了,车夫皱着眉,面前的女子衣着绮丽,一副官家小姐的优雅做派,可是,她知道她拦的是谁?
“小女子姓李,有重要之事要告知大人。”
李朝云折腰下拜,姿态柔媚似风中的春柳。
她没有叫姐夫,因为她不想跟琳琅扯上关系。
“走。”
燕国公吐出一个字。
车夫挥舞着缰绳,看样子是要直接撞过去。
敢不给国公面子,国公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李朝云眼看着那马蹄要踩上自己,恼恨燕国公的冷漠,急忙大喊,“是关于大人妻子之事!”
“停下。”
车夫很熟练扯住了马头。
李朝云的背部全是冷汗。
燕国公撩开帷幕,瞥了眼惊魂未定的女子一眼。
李朝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燕国公的面前,看看周围的人群,低声说,“大人可知,长姐与白马寺的僧人交往过甚?”
燕国公眯起了眼,眉峰凌厉。
李朝云被他的气势所摄,缩了缩肩膀,心里更加兴奋,还真叫她找对了人。
她稳了稳神,以一种带有隐秘暧昧的语气说,“实不相瞒,长姐在出嫁前,曾在白马寺的客舍被贼人下了春药,我们回去的时候,贼人早已伏诛,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可是长姐却是从外头回来的,还带着一股儿梅香……”
未嫁的女子说起这种话题,不由得羞红了脸。
可燕国公却没有心情欣赏少女红透的双颊。
他表面不显分毫,内心却掀起滔天巨浪。
呵呵。
很好。
第308章 恶毒继母前女友(13)
燕国公撩了撩眼皮。(n.)
少女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衣裙, 披着狐裘, 见她容颜素净,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新。她的姿态无疑是美好的, 双手交叉置在腹前, 语气不卑不亢,处处彰显出世家贵女的风范。
“如果本官听的没错,你是在告你长姐的状?”
燕国公面色沉静,不辨喜怒, 这是他惯有的表情。
李朝云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一问, 胸有成竹之下, 不慌不忙地回答,“望大人恕罪, 小女子并无冒犯大人尊威的意思。只是大人劳苦功高,呕心沥血, 为大庆半生舍身奔走, 方护得这一方安宁净土,小女子仰慕已久,自然不忍大人落入被他人欺瞒的境地。”
“本官倒是不知, 除了夫人,竟也有人如此关心本官。”燕国公眉峰一扫, 似笑非笑, “这份情谊深重, 本官无以为报, 你可愿当本官的二夫人?”
男人的声音浑厚威严, 不似少年的清亮,反而独具一格,李朝云听得前半句还能稳住,后半句的“二夫人”一下子就让她心神失守了,她忘记了闺秀的矜持,猛然抬头,撞进了燕国公那双狭细而凌厉的眼睛里。
凭借着愣神的机会,李朝云终于能把长姐的国公丈夫看得仔细清楚了。
这是她第二次见燕国公。
第一次在自家庭院中,为避讳尊者,她不敢走得太近,只能远远瞧了个大概轮廓,见他身形高大,气势不凡。那时她的心里很不舒服,那么多的高贵少年人捧着她,独独燕国公无视了她,出于不满的情绪报复,她将燕国公归类到老男人的行列,嘲笑琳琅的狗急跳墙。
而这一次,燕国公大马金刀坐在马车上,一袭深紫色的朝服透着厚重的威势,他手上没有戴任何的扳指,干净得不可思议。在李朝云的印象中,那些高官侯爵一到中年,不是大腹便便,就是油油腻腻,一看就叫人倒尽了胃口。
相比起来,燕国公简直就是一股超凡脱俗的清流,他鬓若刀裁,目如寒星,身材更是高大颀长,给足了女孩子想要的安全感,李朝云看着就失了神。
燕国公脖颈处爬着一道狰狞虬痕,本人硬朗的气质又添了几分铁血峥嵘。
“如何?还没考虑好?”燕国公漫不经心。
李朝云心口微痒,她竟有些后悔了。
后悔将这个优质的男人让给了琳琅。
权力是男人最华美的外衣,何况男人本身就长得不差。
李朝云又想起了燕昭烈,与燕国公一对比,发觉前者美则美矣,可是那股散漫稚涩的年轻气息怎么能比得上燕国公的成熟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