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帐篷被掀开了一角,灌进呼啸寒风。
强盗头子不自觉憋住了气。
视线之中是一张惨白的脸,他从上往下,幽幽盯着强盗头子。
“滴答滴答——”
有粘稠的东西滴到脸上,带着一股儿腥味。
强盗头子很熟悉这种味道,是新鲜的血。
难道这家伙真的是怪物?
他吓尿了,一张络腮脸憋得通红。
对方在他帐篷上站了一会儿,就在他快要憋不住的时候,他转身走了。
强盗头子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浑身僵硬,也不敢冲出去看外面的情况,只好睁着眼等到天亮。
而罪魁祸首施施然换了衣服,回到帐篷。
他利落钻进了被窝,像是一块冰落入了温暖的泉水里,他舒服喟叹。
琳琅则是“嘶”了一声,低斥他,“半夜抢人被子什么毛病?滚出去。”
“你祖父大人在外面辛辛苦苦给你收小弟,还没点奖励?”
“那是你自愿的,关我什么事。”
琳琅说完,得,一半的被子又扯没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
他单臂枕着脑袋,眉眼斜飞,强烈谴责她用完就扔的恶劣行径。
“我的良心活得好好的,不用你操心。”琳琅很想转过身朝翻个白眼,无奈沙漠的夜晚实在是太冷了,她完全不想动,只好用语言回敬他。
“我不信,你骗我骗得这么厉害,嘴上都摸了几层蜜,良心肯定所剩无几了。”这厮已经把神的清冷高贵全给扔了,地痞流氓倒是演绎得入木三分。
琳琅一巴掌糊他脸上,“你再叨叨?还睡不睡?不睡就给我起开!”
顶着一脸红的五指山,白非笑双手举高,表示无条件投降。
只是他安分了,琳琅却不安分,她睡着睡着,翻了身,直接卷成了蚕宝宝,连一点儿的被子边角也不给人留。
白非笑哆嗦了一下,一点点扯回来盖住自己。
没过多久,半边被子再度失踪。
白非笑:“……”
第二天,白非笑率先醒过来,低头瞧见了一截细腻如玉的颈子,几缕黑发挂上了唇角。她的睡相实在不老实,连腰衣的系带也滑到了肩膀。
他伸出手,替人拨回了脖颈。
突然,一股冷光闪过。
他似有所觉抬起头。
女主角正面无表情盯着他,左眼写了一个“禽”,右眼写了一个“兽”。
“你……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帮你拨回去,并没有想干什么。”
琳琅幽幽地叹,“人渣百分之九十九点机率的都这样说。”
白非笑干脆利落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闹心。
还好那个强盗头子没让他失望,一改昨天嚣张跋扈的态度,战战兢兢问他有什么需求,总算让他把一口气给捋顺了。白非笑昨晚杀鸡儆猴,宰了一个强盗,让金蛇抽干了他的血,如同一具干尸,扭曲的姿态看得人头皮发麻。
白非笑充分贯彻了“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秋天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的人生信条,非常“和蔼可亲”地问强盗头子以后有什么理想。
强盗头子:“……”
他离这个怪物远远的。
“怎么不说话了?”他表情无辜,没有一点儿杀伤力。
强盗头子犹豫了一下,“那我能不能先回……”
美少年斯文咬了一块卷肉饼,苦恼地说,“这肉好像有点儿不够味。”
强盗头子想到了那具兄弟尸体,浑身哆嗦,冷汗狂飙,为了能死得舒服点,他当场赌咒发誓说要跟他一辈子!
美少年嗯了一声,露出个笑容,“放心,我会带领你们走上人生巅峰的。”
强盗头子不管人生巅不巅峰,抹着汗抖着小腿走了。
哥们可算把脑袋给留住了。
琳琅坐在白非笑的身边,全程围观他的恐吓套路,插了一句话,“那咱们的小爱神有什么伟大的人生目标呢?”
她从他手里抢走了大饼,咬了一口,硬邦邦的,差点没磕了牙,又嫌弃塞回了他嘴里。
“……你知道你咬过了吗?口水很脏的。”他眼神诡异。
“那你以后别亲我。”
他瞬间噎住了。
他一上午都没跟琳琅说话,神也有小脾气呢。
琳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比他还要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最后这人还是忍不住凑过来,说了句软话。
“我呢,有一个很伟大的人生目标。”
琳琅瞅她。
“看到天上那大太阳了没有?我也不贪心,安安分分的,只想做你的小太阳,开心的时候呢,就温暖你,把你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不让你有半分孤独。”他冲着她笑,脸颊被太阳照得红扑扑的,额头上凝着闪亮的汗珠儿。
“那你不开心的时候呢?”
神笑得更甜了。
“看老子丫的不晒死你。”
“……”
小样脾气挺爆。
白非笑把强盗团收编了,然后琳琅就过起了横行霸道为非作歹的罪恶生活。
等他们到了一个部落,首领恭恭敬敬出来迎接,冲着人露出了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琳琅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觉得这段时间吃好喝好,小肚子都长了点膘,不应该圆润得很亲切吗?
她又看了看身边的美少年,唇红齿白,细皮嫩肉,一看就是那种饱受欺负的小可怜。这种面相,怎么也算不上可怕吧?
随后琳琅回头一瞧,不知何时身后已经站了百来号人,个个膘肥体壮,凶神恶煞,密密麻麻挤着,如同一群等待啄尸的秃鹰。
接收到女主人的微妙眼神,强盗们赶紧收敛起副唬人的样子,冲她讨好地笑了,业务十分熟练。
嘿,可真行。
琳琅说的是她旁边的这个小子,虽然成天摆出一副没睡醒的困倦样子,懒洋洋地欠揍,可人家就是有本事,一个月时间就能把恶犬训成了家犬。
一群人在小部落里暂时安营扎寨。
琳琅自然是被当成祖宗一样被供起来。
此时,她坐在椅子上,身下是柔软的羊毛,小盆里燃着没药香料,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温暖怡人的气息。她倚着椅柄,看着人从外面走进来,他目不斜视,很熟练就捞起了她换下来的衣物,准备清洗。
他的腿刚要迈开,一道幽幽的声音飘过来,“你真的不是变态吗?”
白非笑面不改色,“我不是。”
琳琅的声音更加飘忽了,“有个目击者告诉我,他说你一边洗一边闻我的衣服。”
“……”
白非笑想宰了那个多嘴的家伙。
他做个人容易吗他,他洗个衣服容易吗他?他只是担心自己没洗干净,顺便闻一闻而已!说得他跟变态似的!
“你承认了。”琳琅笃定地说,“你这个恋味癖。”
“……我没有。”
“你就有。”
“……”
跟小祖宗是说不通的。
即使事情的起因是她懒得洗,把衣服扔他脑袋上了。
白非笑放下了手上的衣物,他迈开长腿,朝琳琅这边走来。
“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她瞪圆了眼,双手撑在椅子柄,两条腿已经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我可告诉你呀,姐姐也是练过的!
“你不是说,我是恋味癖么?”
银发美少年歪了歪嘴,犯规地露出了两颗糯米似的虎牙,“你只听到了目击者的证词,这多没意思呀,既然我真人在此,不如我给你示范一下好了。”
你这家伙还想怎么示范?
琳琅正要摆出大姐姐的严肃脸,猝不及防被他抱了起来,坏心眼往上抛了好几下。
她抓住他的脖子,掐着手臂,放声尖叫。
“你……你放我下来!”
“什么?再高一点?好的!”
“白非笑——”
“我叫笑笑。”
琳琅被他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很快服软了,娇滴滴喊了声,笑笑,我的笑笑。
他满意了,将琳琅丢进了绵软的羊毛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