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后从前台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形象,这种女孩子,想必是不能忍受男人对其他女人色眯眯的一面吧。华天后想清楚了,嘴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董事长,快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去程老师那边吃个饭呀?”她话语之中流露出了自家人的亲昵。
贺董事长转身走回桌台,重新落座,
他听见华天后的要求,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事,你陪老程多聊聊。”
低头之际,眸中掠过暗光。
他藏起了一抹初春的雪,在狭窄的桌椅之间。
华天后并不气馁,她早就摸清了男人软硬不吃的性格。她的目的是让情敌知难而退,因此继续笑着说,“董事长,你也知道程老师喜欢热闹,我一个人去算什么事啊?你也知道,老程是个爱操心的,一直想撮合我们,我上次可是被他催了好几次的婚,脑子都疼了,再也不敢一个人去了。董事长,你行行好,陪我走一回吧?”
这番话的示威之意堪称炉火炖青,贺语冰听明白了,琳琅也听明白了。
他下意识低了低头,去捕捉琳琅的反应。
一片阴影中,年轻女郎斜坐着,双腿交叠微曲,裙摆开叉,宛如鲛人鱼尾,诱敌深入神秘危险的禁地。此时,她不紧不慢地抬手,腕间的翡翠镯子滑落,衬得双眸泛着艳艳碧波。纤纤素手先是挽了耳边的发,缓缓地摘下了珍珠耳环,一并放在了黑色瓷砖的地板上。
贺语冰目光一凝。
她要干什么?
很快他知道了对方的意图。
解了耳环之后,她又慢吞吞拆了盘发的发簪,刹那,云雾微堕,漆黑如缎的长发丝丝缕缕披落肩头,犹如水波荡开,跌至腰间。她坦坦荡荡迎上了贺语冰的视线,带着一股儿复仇的狠劲,将柔顺的长发弄成了凌乱的状态。
她要达成目的,即使是两败俱伤。
如果传出去,他贺语冰金窝藏娇,藏的还是死对头陆家的少奶奶,一场舆论战争是在所难免了。
贺语冰长指微曲,轻叩桌面,暗含几分警告。
华天后以为这是对她提议的“许可”,登时亮了亮眼睛,“不过我们这样去,狗仔说不定会捕风捉影,不如多叫上几个老朋友聚一聚,好热闹热闹?”
男人眉峰不动,波澜不起,“你想得倒是周到。”
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董事长爸爸的余光下瞟,不安分的小妖精将指尖挪到了脚踝,脱了高跟鞋,倩巧婉秀,别绕一番媚态。雪白的脚尖正好踩住他的皮鞋。
……真是无法无天。
暗潮涌流间,男人淡笑着,解开袖扣,露出了健实的手腕与骇人的青筋,威胁不言而喻——再给老子耍花招试试?看佛祖不收拾你这个皮猴!
这举动似乎吓坏了他的小女巫,纤细的背脊示弱般抵着办公桌的木板。
久久没有言语。
贺语冰以为她终于学乖了,要消停了。
他准备收回目光,不再管她。
突然间,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单手上抬,摸到了嘴唇,春笋般的指尖与红唇相映。她深吸一口气,使劲揉着唇,使得口红模糊。
贺语冰读出了她的嚣张——你以为老娘不敢?
“……”
行,她是真敢摸老虎的毛须,胆子捅破天了。
华天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来回较量。就在这时,琳琅的“凄惨卖相”准备完毕,打算就地突围,一条长腿轻松封住了她的去路。
琳琅:“……”
恶劣又小气的老男人。
董事长爸爸见她小孩子般撇了撇嘴,顿感好气又好笑。
华天后柔了声音,“不如就定在眉眼锦绣吧?晚上九点,你看怎么样?”
出乎意料的,男人回应了。
“可以。”
华天后心中涌上狂喜。
“不过我要带家属过去。”
华天后呆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家属?
家属!!!
她煞白着一张艳丽的脸,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崩溃,“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家属,我贺家新来的家属。”贺董事长轻描淡写。这一刻,琳琅刚想从另一边伸出手,男人的腿就像长了眼睛,刷的一下杵在她面前。
董事长爸爸一心二用牛逼得很。
华天后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挤出一张僵硬的笑脸,用亲昵的话语缓和气氛,“语冰,你是开玩笑的,对吗?这么多年的交情,骗谁也不能骗我呀。”
室内响起淡淡的回绝。
“没骗你。还有,还是叫我董事长吧,我的家属有点脾气。”
他顿了顿,补充道,“爱吃飞醋,不太好哄。希望你言行注意点。”
第516章 宠妹狂魔前女友(20)
华天后还想说什么,被“请”出了办公室。
有一个秘书不小心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安静如鸡的秘书群再度炸了。
“我我我我拿到第一手掌门夫人的情报!你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莫非董事长爸爸突然开窍, 当众激吻掌门夫人?”
“卧槽!我怀疑你耍流氓,而且我有证据!”
“截图!截图!叉烧哥,你要不贿赂我一顿小龙虾, 我就把这聊天记录给爸爸看!”
“啊啊啊, 今晚全场的小龙虾消费都由叉烧哥买单!”
“行行行, 买单买单, 没有女朋友,花钱就是爽!丽丽, 你快说, 发生啥事了!”
“刚刚看到华天后失魂落魄出来,才进去没多久呢,战斗结束得太快了!我觉得, 掌门夫人, 稳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 咱们的爸爸是不婚主义者啊,结婚?不可能!”
众人就这个问题争论了几分钟。
而他们热议的主角又在干什么呢?
贺语冰敲击着桌面,“戏没看够?还不出来?”
琳琅盯着他的膝盖看了一会。
贺董事长静默一瞬, 挪开了双腿, 让琳琅得以顺利钻出桌子。她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不由得产生晕眩之感,往旁边晃了一下。贺语冰掌风轻扫,她猝不及防倒入他的怀中。
男人的双臂从背后环绕, 如同遒劲的枝干,托着她的人,不至于滑落在地。
她惊慌地逃开他落下颈边的呼吸,又听得他深沉稳重的声音,“现在知道错了?之前胆子倒不小……嗯?说说,哪个混球教你的?”
男人的手指倏忽掠过她的下巴,原是想恐吓她,只是当玛瑙般殷红的耳尖晃入了眼底,他顿了顿,移开视线。
他抽了几张纸巾,折了锐利的边角,替她擦拭着唇上已经模糊的口红。
“我、我自己来。”
她拽过纸巾,几乎不敢看他。
贺语冰没有再戏弄她。
这朵娉婷的花,原本长在枝繁叶茂的枝上,春花秋月,夏风冬景,皆与他无关。
本与他无关的。
然而寒风乍起,就是那么不小心的,又狡猾的,吹落至他的怀中,在衣襟上印染出一粒朱砂。
“我记得我说过,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的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董事长爸爸声色清冷,“你以为抓住我的把柄,就能报复你的仇人吗?”
她涨红了脸,一言不发,挣扎着要起身。
他一根手指头轻松摁住了人。
“乱动什么?知道什么……嗯,好好听长辈说话的礼貌吗?”
她猛地回头,眼底猩红,一字一顿地说,“贺董事长,你确定,要当我长辈?”
男人淡定自若。
“嗯,这个身份不太贴切,那换一个好了。”
琳琅考虑亲手锤死他的可能性。
“不叫长辈,那便叫先生,如何?”
贺语冰面不改色。
他很少生病,病一场,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我的贺太太,由于你迟到违停二十年,导致我至今头发出家,胃口减退、不近人情、毒舌成瘾,种种罪状,人神共愤,不可饶恕。
贺先生现在就追究你的责任,给你开一辈子的罚单。
但愿你别哭鼻子就好。
贺语冰微微勾唇。
“刚刚,她……是谁?你们的关系似乎很好?”
她背对着人,墨发披落及腰,微曲着一段天鹅颈,乖巧极了。
贺语冰一手虚虚揽住纤细的腰肢,一手随意放在椅柄上,温香软玉在怀,他坐姿依旧挺拔,呼吸平稳,不受半点美色影响,“想知道?先叫一声先生听听。”
她顿时不说话。
贺语冰并未恼怒,“算了,我也不急一时。早叫晚叫,迟早要叫。你说是不是呢,贺太太?”
她似乎很震惊,转过了头。
男人避也不避,平静面容下起伏着炽热心潮,透过眉宇与微扬的唇角,无声的,沉稳的,一一述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