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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时间格外久。开头很久,过程也很久,久到阿萝的脑子开始发昏,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一阵阵酥麻不受控地游窜,让她想惊呼,想轻叫,想求饶。
  “怎、怎么……还没,好……”她喘着,声音发抖,眼角泛泪,那种要小解的感觉又要来了,止不住的热意绵绵,像要随时喷薄而出。
  杨骁亲吻她的下颌与脖颈,哑声回道:“看你好像得趣了,不妨做久一点。”
  阿萝没法好好思考,什么叫得趣?
  “不舒服吗?”他缓了缓,在她耳边说,“可是,我好舒服……”
  阿萝不知道什么是舒服,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男人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掀起了飓风大浪,她的心脏在狂跳,有什么东西于体内激荡不止,像要将自己吞噬,又像要将她燃烧……阿萝咬唇忍耐着,直到眼前白光闪过,她再忍不住,搂住男人的脖子哭出了声……
  “阿萝……”男人在纾解的最后喊出她的名字,充满了情欲与温情。
  明明只是刚认识几晚上的陌生人,阿萝却莫名的想要记住这个声音,这种……充满爱欲的呼唤,以前从未有人这样叫过她,以后,也未必会有。
  阿萝……
  阿萝……
  ……
  结束后,杨骁照旧往她腰下塞了个枕头。他出了一身汗,挨着她平躺下来。
  理智随着余韵平息而回归。
  阿萝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能感觉到心脏仍在砰砰急跳。哪怕再叁告诫自己,只要怀上孩子就好,可有些事情,她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
  “对了……”
  杨骁在枕头下摸了摸,摸出一样东西,递到阿萝手里。
  “上次不是答应要给你写名字吗,这个送给你。”
  阿萝默默抚摸手中的礼物,形状细长,质地坚硬……是一根木簪子,指腹能摸到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他好像把她的名字,刻上去了。
  阿萝有些后悔了……
  那个香囊,下次她一定带来。
  ……
  有一个词,叫作春宵苦短。
  以前阿萝不解其意,现在却忽然懂了。
  一连七八个晚上,她抛开了世俗的戒律、道德的约束,一味沉沦在欢愉中。她像一个饿了太久的人突然获得美食,像一个冻了太久的人突然迎向太阳,像一个苦了太久的人突然尝到甜蜜滋味,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不愿放手,以致于有时她也迷茫,自己这番沦陷,真的只是为得一个孩子吗?
  等到怀上孩子以后呢?……她迟早要走,这是她很久很久以前做出的决定,绝无更改可能,哪怕再贪欢,也终有结束的一天。
  这样一想,不舍的情绪纷纷涌上来,一颗心好似泡进酸水里,酸涩得难受。
  身边的男人安静躺着,浑然不知她的愁肠百结,阿萝轻轻侧过身体,小心翼翼搂住他结实的臂膀,紧紧依偎,试图用身体的亲密让自己好受些。
  “怎么了?”杨骁低低出声。
  原来他没睡。
  阿萝抿了抿唇,不知该怎么答,也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便默默松开了他。
  黑暗中听见他轻轻笑了笑,也侧身过来,而后长臂一扬就将她搂进怀里,调笑问道:“怎么,还想要?”
  阿萝脸红。两人熟悉一些后,他时不时会说些羞人的话逗她,倒也无伤大雅。
  杨骁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不规矩的揉捏她胸前那两团绵软,笑着叹道:“我倒是想,就怕折腾你太过,早上起不来。”
  阿萝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说:“我没想……”
  “没想怎么不睡?”
  “睡不着……”
  杨骁想了想,说:“要不然,我们聊会儿天?”
  阿萝轻轻摇头,“不聊了,你明早还要回兵营操练,还是快睡吧。”
  杨骁笑了,“这么关心我啊,还挺贤惠。”
  阿萝:“……”
  这话她没法答。
  贤惠这个词,通常用来称赞妻子,可她和他,并不是正经夫妻啊……
  大约察觉到她心里那点失落,杨骁换了话题,问她:“你的小日子一般什么时候来?”
  阿萝微愣,回道:“有时月初,有时月中,倒也不怎么准……怎么问这个?”
  杨骁笑笑,“我这不是想着,如果这个月你的小日子没来,是不是已经怀上了?”
  阿萝听了,默默算了算日子……她的小日子一直不太准,如果按照月初的时间算,小日子应该已经来了,如果按照中旬的时间算,就还得再等十天。
  会不会,已经怀上了呢?
  她正想摸摸肚子,杨骁却比她快半拍,男人温热的手掌按在她腹间,轻轻摩挲。
  “我一个没成亲的人,居然会先有个娃儿。”他笑着感叹,“哪天真死在战场上了,这辈子也算没白活,好歹留了种。”
  阿萝默然,小声道:“如果……是女儿呢?”
  杨骁闻言也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叹道:“如果是女儿,你们娘俩恐怕要吃苦了……”
  阿萝伸出手,覆在他放在她腹间的手上,柔声说:“希望是个儿子,希望……不,一定是儿子。”
  由不得她重男轻女,只因这世道不给女人活路。
  杨骁却不禁认真考虑这件事,出来借种的女人,哪个不是奔着生儿子来的?如果阿萝真生下女儿,肯定又要吃苦头,婆家磋磨事小,还有些心肠狠硬的人家,家中产妇一旦生了女娃,就直接溺死。
  他家里的老娘倒是一直很喜欢闺女,因为家中都是男娃,所以总盼着能有个孙女,如果这一胎真是女娃,不如让阿萝去投奔他那老娘?
  ……不行。
  他已经离家十年,现如今兵荒马乱,先不提家里的亲人是否还健在,只说眼前他和阿萝这算什么关系?她只是来要孩子的,不是来许终身的,他凭什么要她背井离乡去投奔一个……一个很可能已经离开人世的陌生人?
  是他寂寞太久了吧,所以几晚的温存也想让它有个结果,而其实他是个随时会没命的人,给不了承诺,给不了未来,什么都给不了。
  思量了太久,不知不觉,怀里的女人睡着了,杨骁轻轻抚摩她的背脊,情不自禁,低头吻了她的发顶。
  这世道女人不好过,男人也不好过,战场上不是硝烟的黑就是鲜血的红,与她共度的这几晚,大约是他荒凉生命里唯一的艳丽。
  ……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来往。
  杨骁不是每晚都来,七日里大约能来五次,他那兵营管辖松散,领兵的大官想起来就把他们往死里操练,想不起来就是各种游手好闲。
  除了送阿萝簪子,之后他又送过两次小礼物,一次是山上摘来的野花,另一次是他偶然逮到的一只蝎子。
  阿萝不敢把野花拿回家,那只蝎子她倒是很喜欢。
  杨骁把蝎子养在竹节做的水壶里,兵营里的人没事就逗弄几下,他出来找阿萝的时候,怕兵营里那些家伙把自己的蝎子玩死,索性带出来,本以为阿萝会害怕,她却说可以卖给村里的孙大夫,能卖不少钱。
  杨骁当时被噎了下,随后哑然失笑,便把蝎子送给她了……
  村里的孙大夫七十多了,身边只有一个九岁的徒弟,阿萝偶尔帮他干点活,作为回报,孙大夫教她辨认各种药材,阿萝学的多了,会有意收集一些药材拿去孙大夫家里,或赠或卖孙。
  她的私房钱大多是这样存下来的。
  想要离开村子,钱是必需品,要吃饭,要住宿,要赶路,样样都需要钱。不过,虽然她存了很久,却不如上次杨骁给她的那块碎银子值钱。
  阿萝查看自己的储蓄时,把碎银捏在手里,这么一块小小金属,很快沾上温热的体温,握在手中暖洋洋的。她想起他塞银子的情景,嘴角微翘,怎么说呢……有点,舍不得花掉。
  她把银子放回到罐子里,孙大夫给的十几文钱她也放进去,感觉罐子又变沉了一点,心里十分欢喜。
  除了这些钱,走的时候,还要带上那根簪子。
  说起来,他之所以会送她簪子,是不是因为发现她头上只有头绳?可惜现在不能戴上,不过没关系,等她走了,等她离开这个地方,她就能光明正大的戴上他送的簪子了。
  阿萝从柜子后的夹缝里,把自己私藏的簪子抽出来,剥开外面包裹的一层薄布,露出里面乌色的质地,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木头做的,简简单单的款式,一侧刻了小字,据说那是她的名字。
  她打开门,在阳光下细看,又用指腹描摹那凹凸的刻痕,越摸,心里越欢喜,有种不由自主的欢欣雀跃。
  这时,院门忽然被人推开!
  阿萝吓了一跳,忙不迭放下手,将簪子藏在身后,然而她这番欲盖弥彰的动作,到底被推门进来的婆婆看见,婆婆冷声质问:“你刚才在干嘛?”
  阿萝没想到公婆今天会回来这么早,垂头回道:“……正要去给菜园子浇水。”
  “浇水?”婆婆一面往里走,一面放下手里的农具,狐疑的上下打量她,“你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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