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意自己第一次喝灵泉,就是喝了大半杯的分量。
她现在手中的灵泉量这样算起来是不够的。
所以等一回到房间,她就关好了门窗,准备去取足够的灵泉出来。
宝意备好的容器是一只新的酒壶。
她站在房中,正要进到玉坠空间里去,就听见自己的窗户被敲了敲。
宝意摸向耳后的手指一顿,看向了窗边。
窗外的人停下了敲击,只有一个人影印在上面。
宝意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头一跳,随即一喜,立刻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他怎么回来了?
她打开了窗,等在外头的人立刻就翻了进来,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宝意望着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退去,来人就已经摘掉了面罩。
来人对她挑了挑眉,这是一张宝意不陌生,但却不是她所想的面孔。
“十二师兄。”宝意叫他。
“是我。”任十二干回了师弟的老本行,化身影卫跟了过来。
他见着宝意眼中从惊喜变成“原来是你”,只说道:“郡主见到我不开心吗?难道以为来的不是我,是我师弟?”
“没有的事。”宝意转身把窗关上,再转过来,就见到十二在把面具一上一下的抛着玩,于是问道,“十二师兄怎么做这打扮跟来了?是我三哥的意思吗?”
“没错。”十二道,“就是你三哥让我代替一下我师弟,跟过来在暗中盯着。”
至于宁王府中所有人,都以为这来做客的任公子已经离了宁王府,回他自己的亲戚家去了,却没想到人跟着到了别庄来。
十二不知道自己在进来之前,宝意正要去取灵泉,不过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免得暴露身份。
在逗过她之后,他就说道:“若来的是我师弟,你便开心了吧?”
“没有。”宝意不得不又撒了一次谎,说道,“见到十二师兄也是很开心的。”
尤其虽然跟着去秋狩,十二却没有中毒,就让宝意觉得没有对不起白翊岚和他们的师父。
十二盯着她看了片刻,才说道:“莫要不开心,我今日跟过来可不只是为着你三哥求我的事。”
宝意听着他的话,见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了卷得小小的纸条。
这样的纸条都是放在信鸽的爪子上来传递消息的,宝意的目光落在上面就移不开了。
他特意拿过来,这莫不是白翊岚写来的信?
十二晃了晃手里的纸条,说道:“我师弟来信了,小郡主要不要看看?”
宝意忍不住上前一步,白翊岚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路途是否顺利,既然有他的书信过来,她自然是想看的。
不过在伸手去拿之前,宝意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停下了动作,望着十二狐疑地道:“这信不是寄给我的,对不对?”
十二道:“这确实不是寄给你的。”
这是他们师门独有的联系方式,将送信的飞禽以特殊的方式喂养,不仅飞行的速度极快,还能准确的找到人。
白翊岚没直接给宝意写信,而是在写来问候十二师兄的同时,在信里面就提了一句他们的行程,剩下的九句都是在问府里如何,宝意如何。
十二看着实在是很无奈,这跟直接写给宝意的有什么不同?索性就干脆带过来给她看了。
他把那卷成一筒的纸往宝意手里一塞,就把面罩重新戴上了:“你自己看,师兄先出去了。”
说着就又开了窗,从原路飘了出去,不知躲去了哪里。
宝意手里拿着这卷成一卷的纸条,在没有关上的窗前站了片刻,想着里面写的会是什么,然后才将它展开了。
一接眼,看到的就是白翊岚熟悉的字迹,宝意眼前都能浮现出他在灯下写这些字的画面。
上辈子在庄子里的时候,白翊岚要约她晚上偷偷出来,也是直接留这样的小纸条给她。
只见白翊岚在上面开篇就写了他之所以写信过来,是因为他跟着他师父并没有回师门,而是往着更南边去了,怕十二师兄若是回去在师门里面见不到他们会担心。
他语句简短,三句两句说完这件事,便开始问起了问题。
他问宝意是否安好,问宁王的东南不祥可破解了,又问谢易行在秋狩上是否大放异彩,接着笔下一顿,在纸上留下墨点,才又问宝意身边最近可有出现什么人。
宝意看着这一句,感到脸上发烫。
白翊岚这还真没有打算给她看,就是写给自家师兄了,所以在这信里什么他都问得详尽,在师兄面前也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
宝意将这明明不是写给自己的,但是却通篇在提自己的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之后,才寻了个空的瓶子,把它装了进去。
这纸张非常薄,折叠起来也不过这么一些体积。
十二显然是不会把它要回去的,宝意想了想,就直接带着它进到了玉坠的空间里,然后在荔枝树下找了个地方,把这瓶子放好。
这空间里时间不前行,纸放在这里不会泛黄也不会发霉,放多久就能保存多久。
站在荔枝树下,宝意一抬手就能摘到正新鲜的荔枝。
她看到荔枝,又想起白翊岚,忍不住抬手摘了两颗剥了吃。
荔枝甜蜜,让宝意吃得都忍不住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之后,她才去湖心的泉眼,用那干净的酒壶装了满满的一壶水。
——
别庄的温泉不在后山,而是直接引了下来,在园子里做了几个池子,还分了两处。
左边的院子有一大一小两个池子,右边那边有一个大池子。
在院中休整了半天之后,宁王他们就去了有两处温泉的那一边。
宝意不能跟着去,所以把灵泉一整壶都给了三哥带去。
水汽缭绕的温泉池边,鼻端闻到都是淡淡的硫磺气味。
宁王忍不住对儿子感慨:“过去你祖父还在世时,我也常同他一起来。”
那些用来掩人耳目的药材,都已经放在了小的温泉池子里。
小池可以容两个人在其中自由活动,宁王从前来这里,也是在小池先泡了,再去大池里。
他看着那些药材,有些浮在水面上,有些沉到底部。
硫磺气味里因此带上了一丝药香。
“阿弥陀佛。”空闻大师在旁说道,“王妃准备的都是上好的药材,老衲搭配这一池子药浴,有强身健体之效。”
宁王点了点头,自去宽了衣才出来。
他的体魄健壮,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有病之人,等到再出来,见到自己的幼子手上拿着一只酒壶,宁王还笑了起来:“行儿,现在就喝酒,未免也太早了些。”
谢易行拿着酒壶晃了晃,对父亲说道:“这里头装的可不是酒。”
里头装的不是酒,莫不是灵泉?
宁王想到那一日,他拿出那么一小瓶都足够金贵,这么满满一壶,又作价几何?
谢易行看向了空闻大师,空闻大师已经备好了金针,对他微微颔首。
他于是来到了父亲面前,把酒壶递给了他:“喝一大口。”
宁王依言接过这装着灵泉的酒壶,朝着里头望了一眼,然后拿了起来,凑近了唇边豪饮一口。
这纯粹的灵泉喝起来口感跟山泉水无异,甘甜清冽。
不过这一口下去,就有种强烈的清爽舒神之感。
谢易行望着父亲:“父亲感觉如何?”
宁王沉吟片刻,道:“没有感觉。”
然后将酒壶递还给了儿子。
他喝掉这么一口,里头还剩下好几人份。
谢易行接过了酒壶,想着妹妹方才叮嘱自己的要喝足分量,只想若是这一口不够,等回头再让父亲喝一些。
他先前看着宝意拿出这么大一壶灵泉来,也是同宁王一样感到意外。
现在按照宝意说的,这灵泉喝下去之后,需要一段时间才会起作用。
宁王大可先去温泉池子里待着。
宁王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自池边的台阶进入了那放了许多药材的温泉小池中,然后靠在了边缘。
空闻大师在岸上道:“王爷感觉如何?”
宁王还未开口,从这园中就起了一阵凉爽的风,稍稍吹散了水雾,露出周围精致。
浸在池中的人抹了一把脸,笑道:“倒是有几分因祸得福,偷得闲暇之感。”
能够在这时还说得出这种对话的,也就只有他了。
谢易行与空闻大师都在池边的椅子上坐下,等着灵泉生效。
等待的时间颇为枯燥,仿佛隔了许久才过去半个时辰。
谢临渊房中,宝意也在二哥的床榻前等了这么久。
他们这一定下来,就把闲杂人等都摒退了。
空闻大师跟三哥在温泉处陪着父亲,宝意就在这里陪着二哥。
窗外光线渐渐油强转弱,躺在床上的谢临渊睁开了眼睛,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他动着嘴唇,发出了声音:“水……”
宝意一听,立刻便去给他倒了水,然后把杯子端到了他面前:“二哥,水。”
这样躺着喂他会倒出来,也会让谢临渊呛到,宝意于是坐到了床边,然后单手把哥哥扶了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给他喂水。
这水里依然是掺杂着少许灵泉,谢临渊喝过水以后,宝意又把他慢慢放回了枕头上,问道:“二哥饿吗?想吃东西吗?”
谢临渊还未说话,宝意就见他的鼻端又缓缓地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