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花七娘和霍县令有什么关系?
后面这事约莫着是隐私,不能说,她也不能问。
“你在河边晃了那么久,被人看见很正常。”徐令则道,“既然是旧识,不用想那么多。”
“说得也是……啊!九哥,你那时候就跟着我了?”顾希音后知后觉地道。
徐令则清了清嗓子:“我,碰巧也有事进城。”
顾希音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徐令则心中懊恼,怎么在她面前就那么容易放下戒心,让她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意图。
这种近乎害羞的感觉,委实不太好。
为了吸引顾希音的注意力,徐令则岔开了话题:“霍天照出身名门世家,霍夫人也不差,她出身范阳卢氏。”
顾希音爱八卦,这点徐令则拿捏得极准。
“范阳卢氏啊!我都听说过,那肯定很厉害。”顾希音眼睛瞬时亮了,托腮道,“可是强强联合,霍大人为什么在这里为官十几年都没有升迁?”
家里有关系的,难道不应该把这里当成踏板吗?
结果这位倒好,还扎根了。
徐令则见计谋得逞,心里松了口气,“因为他们夫妇商量好了,不回京城,不靠亲戚,就在这里终老。”
顾希音很是惊讶。
“我听故交提起霍天照,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那故交,羡慕他们神仙眷侣的隐居日子。”
徐令则看见她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他就知道,顾希音会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霍大人,和别人不太一样。”顾希音道,“这样也挺好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什么时候听起来都让人神清气爽。
“就是不知道花七娘,和霍天照有什么关系。”
这话又勾起了顾希音的好奇心。
她思索片刻后道:“我觉得花七娘,似乎是和霍夫人有关。只是这是我的直觉,不知道对不对。”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徐令则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认识花七娘的?”
这个女人,看起来不正派,三教九流,行为放浪。
他很理解霍天照对花九娘的不喜。
顾希音顿了一下方道:“前几年,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村里有个混混见我没有依靠,想把我卖到花船上。花船的主人是花七娘。”
徐令则身上的气息瞬时变了,“是谁?谁要卖了你?”
顾希音笑了,伸手扶了下耳边垂下的碎发,眼中有光芒闪过:“我这般睚眦必报的人,还会容他活到现在?”
“你杀了他?”徐令则眼中露出激赞之色。
“杀了他不是脏了我的手?”顾希音冷笑,“我让花七娘把他送到了小倌儿馆。他没伺候好客人,在那里呆了一个多月后自己投河自尽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公平。
至于自尽还是他杀,那是官府的事情,和她这样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有什么关系?
徐令则第一次从顾希音身上看到了如此凌厉的一面,却没有生出厌恶,反而有心疼萦绕心间。
“花七娘为什么帮你?”他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钱。”顾希音脸上神采飞扬。
“你帮她赚钱?”
顾希音笑了:“就凭我这张脸?”
她面色偏黄,相貌最多只能用平庸来形容,实在乏善可陈。
徐令则却不喜欢她这般说自己,沉下脸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希音没想到他这么认真,笑道:“我开玩笑的。我能帮她赚什么钱?当时我可以帮她省钱。省钱就等于赚钱,不是吗?”
花七娘手下每年都有一些姑娘因为身体原因而折损,顾希音帮她配药专治带下之症,让她减少了很大损失。
“后来她提出一起开医馆,被我拒绝了,她并没有勉强我。好了九哥,不说这些了,你先离开。这里不是白家,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32章 神兽顾崽崽
徐令则略一思索,道:“我在悦来客栈,顾崽崽跟着我。”
“好。我约莫着这边最迟三五日也见好了,到时候我就去找你会合。”
“你自己……多小心。”
“放心吧。你才是要多加小心的呢!”
顾希音摆摆手,却猛然想起另一件事情,变了脸色。
“怎么了?”徐令则一直盯着她,没有错过她面色的变化。
“那个……”顾希音咬咬嘴唇,“九哥,你听见我和白浪说话了吗?”
言辞之间,多多少少带出来了些许秦骁的事情。
“你说呢?”徐令则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目光炽烈,像有火焰在燃烧,几乎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担心你冲动暴露了自己,做无谓牺牲。人已经入土为安了,等我这几天试探一下霍大人的态度,若是无事,咱们回去的时候偷偷去祭拜一番。日后你们总有冲上云霄那日,给秦将军什么身后名没有?并不急在这一时,对吧。”
顾希音觉得自己开解得实在算是苦口婆心了,结果效果……
出乎预料地好!
徐令则甚至没有什么激动之色,淡淡道:“我知道。既然已经入土为安,没有得到昭雪之前,我无意于去打扰他。”
“那就好,那就好。”顾希音松了口气。
徐令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得走了。”
“好。只是九哥你记着,”顾希音不放心地嘱咐道,“千万别洗脸。你脸上的易容,不能沾水。”
恕她无能,在古代可弄不出来防水的化妆品。
“知道了。”
徐令则出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在屋外站了一会儿,目光灼灼地盯着窗户上的影子,似乎想把窗纸看透一般。
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已经影影绰绰能看到丫鬟婆子走动洒扫的身影。
他知道无法再继续待下去,这才转身离开。
顾希音和衣躺下,浅浅地睡了一会儿便被红袖小心翼翼地唤醒。
“顾姑娘,能不能麻烦您去给少爷看看。少爷还没醒,夫人不放心……”红袖口气弱弱地道。
行吧,因为之前她对翠衣发难的事情,红袖早已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
“没有大碍。”顾希音还是昨晚那番话,“倘若霍大人和夫人同意,我可以给令郎施针,帮助他早些醒来。只是施针的过程怕两位接受不了。”
“你试试。”霍县令犹豫片刻后道。
当看到顾希音取出那么长的银针时,霍夫人下意识地握紧霍县令的胳膊,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霍县令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然而眼中的紧张却控制不住地流泻出来。
一刻钟后,顾希音不疾不徐地收着银针,道:“施针后不易见风,需要格外注意些。”
“顾姑娘,犬子怎么还没醒?”霍县令问道。
顾希音微笑,“霍大人稍安勿躁,我早晚已经说过,需要等几日。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施针是帮他,但不能立竿见影。”
“你是大夫,你有数就行。”霍县令道,心里忍不住想,到底是建安侯府的血脉,即使没在侯府长大,也依然这般从容自信。
铁柱是在第二日晚上醒来的,一睁开眼睛就喊着肚子饿,和没受伤时候几乎一样。
霍夫人喜极而泣,霍大人则慨叹道:“我霍照海一生未贪不属于自己的一丝一毫,果然苍天有眼。”
“谢苍天,还得谢谢顾姑娘!”
这样形容激动的感激,顾希音前世收获了太多,这辈子尽管有意隐瞒医术,却也收获了不少。
虎头被蛇咬,不就是才发生不几天的事情吗?
可是她总是做不到习以为常,面色微红,谦虚道:“夫人言重了,令郎吉人自有天相。”
霍夫人激动过后又不好意思地提出,想请她再待两日。
可怜天下父母心,顾希音能理解,所以并没有拒绝。
她随后收到了霍夫人让红袖送来的二百两银票,心中自然高兴,小心翼翼地把银票卷成细卷儿塞进空的银镯中。
狡兔三窟,藏银子的地方要分散。
徐令则每晚都能偷摸进她的房间,陪她……说话。
没有盖着棉被,就是像小学生一样,排排坐,大眼瞪小眼地聊。
“九哥,我再待两日就回家。崽崽这几天听话吗?有没有吃不下东西?”
“今晚它吃了一整只鸡。”徐令则面无表情地道。
顾希音:“……行吧,没良心的东西。这就叫‘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
徐令则嘴角抽了抽:“你还打算让一只狗忧愁?”
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希音扼腕叹息,徐令则的幽默感,已经被封建势力早早抹杀了。
“不过九哥,我认真地跟你说哈,”顾希音的表情真的很严肃了,“你不能这么惯着顾崽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