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银子。”顾希音道,“我给你银子是想让你在京城呆着,等徐令则回来。”
“您的那个九哥?”
“对。他不是我九哥,虽然真实身份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和他,关系比和顾长泽他们更胜一筹。我给你写封信,求他给你安排个位置,他约莫着不会拒绝,只是你也不要挑剔,我也不知道他能给你安排到哪里……”
“姑娘言重了,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柳二激动得手足无措,脸色通红,“只要让我留下,就是让我去马厩干活,我都高兴。”
顾希音想了想后又道:“这样,你先假装去送东西,不必自报家门。这样建安侯府也不明白为什么,日后说起,你只说自己太紧张忘了。等我走了以后,他们多半也无心再找建安侯府和你,这件事情也就无疾而终。”
说实话,她现在十分想去那两个傻瓜那里把桌子掀了,一人打一顿,看看他们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豆腐脑。
徐令则难道就娶不到媳妇了,需要他们这么乱点鸳鸯谱?
生活如此美好,我不能如此暴躁。
顾希音心里默念了几十遍,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谋划自己的“逃跑路”。
来喜太憨厚,恐怕带不走,顾希音决定把她留给柳二照顾,额外给了柳二一百两银子,作为以后送来喜回家的盘缠。
她还是就带着顾崽崽走吧,绕点路再回去,免得被抓回来。
顾希音盲目相信,等徐令则回来,自然不会像这两个傻子一样,不会打扰她生活的。
远在贵州的徐令则正心烦意乱地拍桌子:“十日之内拿不下叛军,你们就都留在贵州不用回去了!”
下属们噤若寒蝉,不知道将军这几日,为什么一天比一天暴躁。
让人都滚下去,徐令则想,无论如何都得尽快回去。
顾希音滑不溜手,谢观庭和顾长泽,恐怕是留不下她的。
若是回到响水村还好,就怕她再次搬家,到时候茫茫人海,大海捞针,何其困难。
他内心无比焦灼,像燃了一团火,几乎把他所有耐心都焚灭,让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回京。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希音。
硬的不行,软的不吃,内心坚定。
虽然对于自己回去也没有什么信心,但是总比什么都做不了,在这里心急如焚来得好。
他知道自己其实最应该做的是想好如何能把她留下,否则冲回去也没用。
他总不能真的强把她留下,那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焦躁难安。
千里之外的顾希音哪里知道他这么多纠结?
顾希音心里,徐令则是挺好的,但是他们是特别纯洁的战友关系。
她自知两人地位悬殊,从来都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别说那些贵女,就谢观庭身边的通房青萝,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温柔体贴,言谈举止挑不出毛病,这样的人才是个通房。
那想想自己,大概也就能配个泥腿子了。
如果非要顾希音表达一下对未来婚姻的期许,那就是找个忠犬,没什么亲戚朋友那种,两人关起门来过日子。
除此之外,她还是单着吧。
顾希音现在想的是如何跑路。
她发现最近暗中跟着自己的人有点多,显然是那俩人搞的鬼。
她只装做不知道,还保持自己之前的口径,说要出去买东西带回乡下。
而顾长泽和谢观庭也不动声色,还派人跟着她去买东西,不说挽留的话。
顾希音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好笑,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最后不知道谁真的糊涂了。
她去看过霍夫人最后一次的第二天,又出门买东西去。
来喜本来也要跟着,但是顾希音说有些珍贵的药材要晾晒,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眨眼地盯着。
来喜握紧拳头,一脸认真:“姑娘,你放心,我绝对好好看着,茅厕都不去!”
顾希音心中对她产生了些许内疚,笑道:“倒也没那么紧张,该去还是得去的。”
青萝端着药出来,还笑着道:“顾姑娘,要不我陪你去吧。”
顾希音婉拒,冲她摆摆手:“好好伺候你们家二爷,告诉他,别乱动,别动怒才能早日康复。”
小样,算计姐姐,姐姐不跟你们玩了!
顾长泽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笑着道:“顾姑娘你出去买东西拿着这么大包袱做什么?”
“昨天买了几块布,回来发现质量不好。”顾希音早有准备,淡淡的道。
然后她从顾长泽眼中看到了狐疑,却还是不动声色。
现在的情况都是预料之中,他们既然算计她,她就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气死他们,哼!
顾长泽眼珠子一转:“横竖我今日没事,要不我陪姑娘去?”
顾希音撇撇嘴:“只要别被人误会我们俩有一腿就行。”
顾长泽面红耳赤:“你,你真是什么都敢说,我可招架不住你。”
“这么说,你还想过这件事?”
顾长泽:“……”
将军啊快回来,你家这个女人又调戏人了!
顾希音坐着马车,抱着顾崽崽,在顾长泽等人的护送下,很快来到了一家成衣店。
第123章 逃跑
顾长泽伸手要帮顾希音拿包袱,后者却笑着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拿上去就行。我打算买几身衣服回去送人,京里的款式好看,估计没两个时辰出不来。你先去找个茶馆喝茶等着,约莫着吃饭的时间再来接我就行。”
顾长泽顿了顿,爽快答应,只是语带双关地道:“京城乱,你别乱跑,小心走丢了。”
“走吧走吧。”顾希音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崽崽,我们走!”
顾崽崽摇着尾巴跟上。
进门的时候小二还拦了下,不想让狗进去。
顾长泽还没走,一眼扫过去,后者立刻没声了,恭恭敬敬请顾希音进去。
顾希音回头,冲着顾长泽眨眨眼睛,嘴角俏皮上扬,笑意深深。
阳光打在她脸上,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似乎也多了些光彩。
顾长泽一直看着她背影消失,才摇摇头,压低声音对时均几个道:“去看看,这铺子有几个门。前后左右,就是狗洞都得给我守得严严实实的。顾姑娘要是在眼皮底下丢了,你们和我,都得倒霉!”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时均给几个人分工后,等他们散去后不解地问:“世子,您的意思是,顾姑娘想逃跑?”
“否则你以为她带着那个大包袱做什么?”顾长泽冷哼一声,“我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她最为狡猾。她好像看穿了我们想要留她,所以想出其不意地逃跑。”
哼,想得美!
休想骗他,他今天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大门守着堵她!
他这么聪明睿智,怎么能被一个小女子拙劣的演技骗过去?
这简直就是看不起他!
过了一刻钟,里面缓缓走出一个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戴着面纱,眉如远黛,眸若秋水,双目含情,走路如弱柳扶风,步步生莲。
她似乎没料想到门口会杵着几个大男人,虎视眈眈地等着,目光惊慌若小鹿,慌乱地低下头,手绞着帕子。
真是个美人。
虽然没有见到全貌,只是惊鸿一瞥,顾长泽还是被深深吸引,几乎挪不开眼睛。
女子见他不躲,还直直地看着自己,低头行了个礼,小碎步快步离开。
顾长泽久久都在回味,摸着下巴和时均道:“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长得也忒好看了点。”
时均道:“戴着面纱,说不定揭开了面纱是个龅牙。”
顾长泽:“……呸呸呸!”
心里那点绮念,因为想起他描述的场景而荡然无存。
顾长泽一瞬间脑补了自己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看见个龅牙娘子,不由打了个颤,道:“都不许再想了,好好给我盯着里面。”
时均道:“除了您,没人想。”
顾长泽:“……是除了你,没人不想!”
片刻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挎着篮子出来,嘴里嘟囔道:“一条裙子竟然要半两银子,真是想钱想疯了。”
就是这样的大婶,顾长泽都没放过,仔细端详了几眼才放过。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妇人离开后就加快了脚步,走出去两条街后把篮子放下,掀开上面的蓝布,一条丑萌丑萌的小狗从篮子里跳了出去来,摇摇尾巴,从嘴巴里吐出一块银子。
妇人忙弯腰捡起银子,用帕子擦了又擦,还是不敢相信,这条狗竟然能让她赚到五两银子。
刚才有个姑娘慌慌张张告诉她,有人要抢狗,麻烦她把狗带出来,许了她五两银子。
那么一条狗,放到路上都没人要。
她将信将疑地答应,原本等着那姑娘来给银子,没想到这狗通人性,竟然自己带着银子。
她打算再看一眼那条丑狗,却发现狗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妇人摇摇头:“怪事,怪事!”
但是只要银子还是银子,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顾希音雇了一辆马车,告诉车夫等个人,大方地给了价,车夫自然千肯万肯。
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没错,顾希音卸了易容,又以震惊奥斯卡的演技,成功模仿了青萝、桑嬷嬷等人的特点,终于成功逃出生天!
想起顾长泽对面不相识的蠢样子,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过了不一会儿,顾崽崽摇头摆尾地找过来,黑亮的小狗眼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