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徐令则眼底有两团火苗在跳动,坐起身来,“被子放在哪个箱笼里了?我再去取一床被子出来。”
和这个小妖精睡在一起,他早晚要忍不住。
“哪有新婚燕尔分开睡的?我不动你就是了。”顾希音笑嘻嘻地拉他,“咱们俩好好说说话。”
徐令则想想也是,只能躺下,但是也不盖被子不看她,盯着百子帐不说话。
顾希音:“……”
这个男人,在床上大概只有两种状态——死鱼,或者兽、性大发,绝对没有中间过渡。
“你看这个好不好看?”她伸手指着帐子上一个趴在地上看蚂蚁的小胖子道,“将来我们就生个这样的吧,九哥。”
徐令则:“……闭嘴,睡觉!”
顾希音哈哈大笑,“你告诉我太后的事情,我就放过你。要不你今天别想好好睡觉了。”
“我要是睡不好,我就弄你。”徐令则磨牙,“别以为我不能出尔反尔。”
“嘤嘤嘤,九哥你就告诉我嘛。”顾希音钻到了被子里。
徐令则知道她大概率假哭,但是还是不放心,然而刚要把她捞出来,却忽然觉得不对……
两人闹了一场,收拾完了躺回床上已经过了接近一个时辰了。
“疼不……”
“不准说!睡觉!”顾希音拉起被子蒙住脸,只觉得脸上发烫。
她是喜欢逗他,但是最后这结果,怎么像她索求无度一般;哎,这个男人,真不纯洁,肯定不知道和谐这两个怎么写的。
她也就是嘴巴厉害,徐令则却是身体力行地凶狠,打不过打不过。
徐令则闷笑一声,把她拎出来:“不说你,别害羞了,刚才不是脸皮很厚的吗?”
“还说!”顾希音拿起枕头就砸他。
徐令则被她不痛不痒地砸了两下,挨着她躺下,把她搂到怀里:“乖,别闹了,快睡。明天回门,要是你精神不济,卫家的人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活该!”顾希音眼皮子发涩,在他怀里调整着舒服的姿势。
冬天抱着个大火炉子睡觉真是太暖了。
至于太后的事情,她好像暂时忘记了。
“等你回门之后,我带你去庄子上住几天,住半个月吧。”徐令则道。
“庄子?去庄子上做什么?冬天庄子上又没有什么出产。”
春天去踏青还差不多,冰天雪地的,她可不愿意去那么远。
“带着你去猫冬,存很多东西,关上门,谁也不管。”
没羞没臊,终日腻在一起,除了做饭吃饭不用下床,这样的日子,一辈子才好。
在府里终究人多口杂,顾希音放不开。
他自己其实根本不介意三天不出院子,但是顾希音不行,脸皮太薄,所以去庄子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大门一关,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顾希音哪里知道他有这么夸张的想法,随口“哦”了一声。
昏昏沉沉中想着,她脑子里的氧气一定也被徐令则吸走了。
“咚咚咚——”门再次被叩响,打破了冬夜的寂静和一室的温馨。
“将军,夫人,”这次来的不是月见而是丫鬟小琴了,“管家说,温大人来了,拦不住,已经在院子门口了。”
准确地说,是没人敢拦着温昭,他那身体状况,现在又开始飘着雪花,看着他不见到徐令则不走的架势,谁敢拦着?
顾希音听说温昭来了,睡意都没了大半,推了推还没动弹的徐令则:“九哥你快起来啊,没听说是温昭来了吗?”
她有些愧疚,温昭要徐令则进宫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虽然是徐令则自己拒绝的,但是想到后来俩人没羞没臊的那些事情,她总有种自己红颜祸水的感觉。
尤其天寒地冻,温昭不良于行还特意赶来……
徐令则坐起来替她掖好被子,“你睡吧,我出去见他。”
“嗯。”
徐令则出去,然后外间很快响起了轮椅的声音,想来温昭被迎进了厅里。
顾希音睡意已经去了大半,忍不住想,温昭急着上门,应该还是和太后有关系吧。
徐令则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激动或者气愤,要连夜找上门来?
想到这里,她揉揉眼睛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和袜子,也没敢套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耳朵贴到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为什么吓她?”温昭头上还带着雪花,开门见山地问。
徐令则推着他往火盆面前凑了凑,自己搬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面无表情地道:“一次次,你真要为她死了才算完吗?”
这些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上次太后假装怀孕,嫁祸顾希音,后者徐令则忍不了,同时他觉得前者温昭也该忍不了才是,但是现在看来,温昭还是选择了原谅。
说什么不重要,做的才重要。
为她雪夜奔波,甚至等不到明天,这还不是爱吗?
“她就是我的劫。”温昭幽幽地道,他在劫难逃,“说吧,到底为什么?她又做了什么事情。”
门里的顾希音也竖起了耳朵。
“她想耽误我成婚的吉时!”徐令则咬牙切齿地道。
别说顾希音,聪明如温昭,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令人出宫,花钱雇人,想要拦花轿。”
第283章 真相(一)
那个带着雇来的两个女子要闹事的混混,正是收了来自宫里的银子。
徐令则听了那个混混交代的内容后,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不是想暗害顾希音,只是想利用她的心软和职业病拖延时间。
为什么拖延时间?略一想就明白了,是针对他精挑细选的吉时。
他用了很短暂的时间就开始怀疑太后,所以他直接带着顾崽崽去了宫里。
在宫里,顾崽崽果然不负期望,找出来了那个荷包的真正主人——太后身边的太监。
“她害怕了?”徐令则冷笑,“我只是把她花钱雇佣的爪牙送给她看看。她既然敢用人,又有什么不敢见的?”
原来如此。
顾希音扁扁嘴,太后果然没闲着。
但是现在她敢做,她能做的,也就是这样的小动作了。
徐令则的怒火倒是超乎她的想象。
顾希音自己对于吉时这种东西,并不很相信;就算她现在已经知道太后的阴谋,就算再来一次,路上遇到病患,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救。
但是徐令则对于婚事的重视,超出了一切,所以忍无可忍,手段激烈,仔细想想,倒也能明白。
顾崽崽原本在外面的房间睡,听见顾希音屋里的响动窜了进来,把她吓了一大跳。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头把它抱起来。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动作,已经让徐令则意识到她在偷听。
“把鞋穿上。”他没好气地道。
顾希音:“……你怎么知道?”
隔着门呢,他也能猜出来。
顾希音套上了鞋子,又穿上了外衣,这才出来。
“打扰了。”温昭失魂落魄地道,“你们早点休息。”
“我送你出去。”徐令则面色复杂道,又看看顾希音,“你别出门,外面下雪了,太凉。”
“嗯,等等。”顾希音转身快步进去,取了一件狐裘一件鹤氅递给徐令则,又看看温昭,“外面冷,都别冻着。”
徐令则把狐裘替温昭披上,自己穿了鹤氅,推着他出去。
过了一刻钟,徐令则才回来,见顾希音还在花厅坐着,一边站在门口拍身上的雪花一边道:“怎么不进去?”
顾希音站起身来要过去帮忙,却被徐令则制止:“不用你,我身上凉,别把凉气过给你。”
顾希音就又坐下,怅然道:“九哥,温昭他难受的,不是太后暗算我们,而是太后心里,始终放不下你吧。”
太后处境都那般了,还要动手脚。
除了因爱生恨,还能如何解释?
顾希音心疼温昭,他偏偏为什么喜欢上太后呢!
爱这件事情,真的无解。
徐令则靠近火盆烤了一会儿才过来拉她:“回屋去,外边冷。”
两人躺下,徐令则叹了口气道:“明日回门,约莫着卫夫人一定要问,为什么你看起来那般憔悴。”
顾希音吃吃地笑:“活该。”
“棠棠,”徐令则正色道,“你看太后,已经知道你的软肋。所以如果我不在身边,侍卫也都不在,千万不要冒险救人。因为人心叵测,那很可能就是针对你的陷阱。”
顾希音点头:“好,我听九哥的。”
她是一个大夫,可是她同时也是秦骁的妻子。
从选择嫁给他那一日起,她就知道以后她将告别波澜不惊的生活,会面对阴谋诡计,血雨腥风,每一步都在披荆斩棘。
“我不会烂好心,”顾希音郑重道,“但是九哥,倘使昨日真的有病患,我还是会救人的。因为我不想,你我之间大好的日子,留下见死不救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