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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希音没上当,他只是略失望,毕竟以后来日方长;但是想到顾希音已经识穿阴谋,甚至可能觉得自己在和邓太后同流合污,容启秀就十分烦躁。
  毕竟他今日,不是真的想占顾希音便宜,而只是想要向她证明,自己真的喜欢她,不会伤害她。
  可是现在连顾希音的面都见不到,他还证明什么!
  他在倍感挫败,薛鱼儿还在劈头盖脸地骂人。
  “你说我们家夫人,就是救一条狗,那狗还会对她摇摇尾巴呢!你倒好,吸着我们夫人的血,一步一步走到京城,见异思迁,立马做了陈世美。这篇行,翻过去了,我们夫人当养了一条白眼狼……”
  “可是后来呢?她嫁给将军,生了儿子,日子再好不过,你又出来找事。要不是你,现在我们夫人早就做了皇后娘娘!”
  “她若是想做皇后,我也可以给她!”
  只要顾希音说一句“要”,这天下间,又有什么他不能给的?
  薛鱼儿啐了一口:“我呸,当你的皇后?她是嫌活得日子太长了吗?跟着你的林雪兰,得了什么好下场?真当老天没眼啊!我告诉你容狗,这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一报还一报,一丝不能少!”
  情急之下,连容狗这样的称呼都出来了。
  喊出来之后,薛鱼儿觉得十分顺畅,后面说得就更加流畅了。
  “容狗,你早死了那条心。我们家夫人就是嫁猪嫁狗,都不会嫁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别说今天的事情你不知情,都是邓太后干的,夫人在你这里吃了那么多次亏,要是还想不明白,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今天的事情,就算能跑了邓太后,都跑不了你。”
  容启秀听得眉头都快皱到一起了,猛地站起身来道:“我去找姐姐解释。”
  今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加深了顾希音对他的误解。
  邓玉这个蠢货,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他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眯起眼睛看向薛鱼儿:“你今日来,还有什么目的?”
  薛鱼儿听了这话,顿时心如擂鼓。
  容狗就是容狗,刚才自己都那般激怒他了,他竟然还能这么快得反应过来事情有诈。
  怎么办?将军那边还没有好消息传来,现在她一定不能慌,还得帮将军拖延时间呢!
  那日徐令则单独找她,和她说了事情的大概。
  薛鱼儿出来那样大汗淋漓,完全是吓得啊!
  这么大的事情,将军只和她说了,还让她严守秘密,她怕她自己忍不住啊!
  薛鱼儿这几日,就差把自己嘴巴用针缝上了。
  要是真从她嘴里泄露出了机密导致大事不成,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所以即使到现在,听到容启秀怀疑,她也十分紧张,唯恐自己露出马脚。
  “你说什么?”薛鱼儿决定将假装糊涂进行到底。
  容启秀道:“如果只是识穿了太后的计谋,如果我所料不错,姐姐会直接发作,不会让你装成她来。”
  薛鱼儿装扮成顾希音,也费了好大工夫,定然有目的。
  “你来,总不会只是为了骂我一顿泄愤吧。”容启秀眯起眼睛紧盯着薛鱼儿道。
  薛鱼儿心里开始有些慌了,难道被容狗看出来,她在拖延时间?
  但是面上她却傲然道:“怎么?骂你不行吗?你个陈世美,别说骂你,我还想打你呢!”
  “薛鱼儿,你胆子大,但是你怕死。”容启秀道,“如果不是别有目的,你不敢只身一人到我面前如此放肆。”
  他眸若深潭,带着某种近乎了然的笃定,站起身来。
  薛鱼儿在别人面前或许能蒙混过关,但是在容启秀这样狡诈的对手面前,一切掩饰都是枉然。
  她往后坐了坐,警惕地看着容启秀,嘴巴闭得紧紧的。
  她怕多说多错,所以索性等着他说话和动作。
  容启秀逼近:“让我猜猜,你来是要给我下毒还是刺杀我?前一种可能性恐怕更大,因为我姐姐舍不得你死。所以你今日是不是在我房间之中藏匿了毒药,而且是缓慢让人毒发那种?”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薛鱼儿都要仰天大笑了。
  什么算无遗策,都是狗屁!在她看来,根本就是被害妄想症。
  转念一想,也是,谁能想到将军现在就敢动手呢!
  这样算起来,还是将军厉害一些,薛鱼儿骄傲地想。
  于是她也不慌了,顺着容启秀的话道:“你,你怎么知道?”
  容启秀道:“今日别说是你来了,便是姐姐亲自来了,我都会这般怀疑。”
  说话间,他露出自嘲的神情。
  “姐姐想杀我的心,恐怕早已有之。”
  “不杀你,等着你害她家破人亡?”薛鱼儿骂道,“你这样的祸害,多活一息都是老天不开眼。”
  “大人,大人,不好了!”外面传来了洗墨急促的脚步声。
  容启秀心中一震,不由看向薛鱼儿。
  他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洗墨的这一声呼喊,仿佛印证了他的直觉。
  “顾长泽带人攻进了城里。”洗墨气喘吁吁地道。
  第531章 薛鱼儿和容启秀(二)
  原来是这样!
  聪明如容启秀,几乎立刻想通了所有的关节。
  “秦骁!”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薛鱼儿不吭声,开始装鹌鹑了。
  虽然来的时候她还挺大无畏的,但是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她也害怕。
  她现在就希望容启秀根本看不起她这种小喽啰,把她当个屁给放了。
  要是现在是顾希音,那就是人质;她么?分量还不够。
  果然,容启秀没有理他,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后复又睁开,“去看看宫里的情况。”
  “是。”洗墨咬着牙答应。
  可是话音刚落,又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道:“大人,不好了,咱们府上被包围了。”
  “原来如此。”容启秀笑了,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洗墨脸上血色褪尽,“大人!”
  “没办法了,”容启秀摇摇头,“是我太大意。如今,要愿赌服输,去吧。”
  洗墨眼圈中含着泪,忽然指着薛鱼儿道:“都是她,都怪顾希音,我要杀了她!”
  他们多少人的命运,因为她而改变。
  如果没有她,今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天翻地覆,他们原本都前途大好,现在却瞬间沦为了阶下囚。
  薛鱼儿骂道:“瞎了你的狗眼。”
  洗墨听见她的声音,满眼惊讶:“你,你不是……”
  容启秀摆摆手:“下去吧,回去和你家里人说一声,别让她们慌乱。事到如今,愿赌服输,乱已经没用了。女眷的下场,你也知道。所以,回去吧。”
  这次惊讶的是薛鱼儿了。
  她听出来容启秀的意思,是要洗墨回去处理妻小。
  洗墨眼中闪过痛色,忽然跪下,“砰砰砰”地给容启秀磕了三个头,“小的去去就来,来陪您。就算黄泉路上,也让小的陪着您,下辈子,小的还要伺候您!”
  虽然是对手,但是薛鱼儿看到他这般,心里还是有所触动。
  如果现在胜负反过来,恐怕这般悲壮的,就要是她和月见宝儿。
  想到这里,她又庆幸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死了也能闭上眼,无牵无挂。
  容启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负手而立,久久都没有说话。
  薛鱼儿想,崩塌如此,却依旧能这般,容启秀的这份心胸,真的也远非凡人所能比。
  她心中甚至生出一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慨,浑然忘了自己现在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容启秀回头看见她呆滞的表情,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意。
  “来,陪我坐坐,咱们说会儿话,一起等秦骁。”
  “将军不会来的,他现在一定去接夫人了。”薛鱼儿挑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
  现在要防着对方下毒的,变成了她。
  容启秀看穿她的警惕,淡淡道:“你是姐姐的人,我不会动你的。”
  这辈子,他给不了她幸福,但是也不会继续剥夺她的幸福。
  薛鱼儿却不敢相信,小声嘀咕道:“我坐这里就行,你说吧,我耳朵好用着呢,都能听见。”
  “薛鱼儿,我们来个君子协定吧。”容启秀笑了。
  这一笑,仿佛千树万树梨花盛开,令人沉醉。
  薛鱼儿叹了口气道:“也难怪林雪兰至死不悟,你这张脸,你这张嘴,想要多少女人为你死没有?我可不是什么君子,但是你说来听听吧。”
  “你看我现在就算苟延残喘,也有能力杀了你,对吧。”
  容启秀还在笑,薛鱼儿却听得浑身一颤。
  “不要慌,我杀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容启秀道,“所以我说,我们做个君子协定。我呢,不杀你;你帮我给姐姐带句话,就说——”
  他眼中终于闪过痛色,半晌后才道:“就说我是真的喜欢她,想和她白首的。”
  这句话,他多么希望能有机会亲自对顾希音说。
  但是他了解徐令则,后者不可能让他有机会再见顾希音。
  见薛鱼儿低头不说话,只摆弄着袖子,容启秀又道:“如何?我说是君子协定,因为我也不会知道你说不说,但是我还是会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