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姑娘还是快些坐下罢。”映月无奈的弯了弯唇角:“再有下回,怕是奴婢们也没福气服侍您了。”
念善见她没有生气,忙灿然一笑:“我知道两位姐姐也是南边的人,我做的阳春面不错,改日我做些……”
映雪拉着她坐下,扬眉道:“什么时候您自己个儿能好好的吃完饭不吐,再说罢?您能受得住厨房里的油味儿?”
三人间的关系顿时拉近了不少。
念善终于稍稍放心了些,纵然知道是她们都是宋骁的人,不可能完全跟她站在一处,能有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最信任的意溪和银星不能陪在身边,就必须要跟映月和映雪相处好。
等用过了晚膳,念善坐在软榻上,看映月带了人来收拾,将自己带来的书默默的翻过一页。
像是又回到了才进京的时候,她整日里琢磨着怎么进侯府,娘亲和妹妹帮不上忙。
那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涌上心头,念善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
这才是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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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
皇后的守丧期自然是以日代月,二十七日过去,整个后宫都换下了素服。
不过仍旧没有再穿颜色鲜艳的衣裳,都还以素雅大方为主。
如今后宫中主事的自然是张贵妃,慧妃和柔妃为辅。
柔妃在自己的庆福宫抄经,慧妃跟张贵妃走得很近,几乎日日都来。
“皇后娘娘临去前说最大的憾事是后宫中无皇嗣,您说皇上会不会顺从皇后娘娘的遗愿,开始选秀?”慧妃这日又来昭阳宫里喝茶,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最快也要明年开年后,不会这么快。”张贵妃应道。
那日她们都在凤仪宫,江皇后最后的心愿是什么她们没听到,抓心挠肝的好奇。
会有这样贤惠大度的人么?临死前的心愿就是给丈夫的后宫添人?
当然也可能是皇后故作大度,好为靖安
侯府铺路。
背了人时,她们两个都分别开了方子调理身体,皇后的守丧期过了,她们的机会也来了。
“只是皇上这些日子忙于军务,干脆住在了京郊。”慧妃比起张贵妃比较不含蓄,直白的道:“行宫离军营不算很远,皇上却没有点人伴驾……”
京郊行宫本是避暑的好去处,只是自宋骁登基来还不得空带后宫去。
张贵妃闻言,心中微动。
她虽是要主持后宫去不得,可她却可以选人送去行宫服侍皇上——
可这样一来,很可能被人抢先怀上皇嗣。
“皇上说过些日子就回来,还有许多朝务要等皇上定夺。”张贵妃心念电转,最终还是不动声色的道:“皇后娘娘才去,皇上正悲伤着。”
她们此时都觉得,倒还不如皇后多撑些时日。只要皇后活着,就可以让她们去行宫伴驾,一举两得。
眼下皇后薨逝,她们也觉得自己就去行宫不大合时宜。
“皇上爱重娘娘,自然要多守些日子。”慧妃自我安慰道。“怕是没心情。”
除了光明正大的提出往行宫送人,她们的手还伸不到行宫,也探听不到消息。
两人心里总有些不安,这样一来到底是隐患。
“罢了,你也学学柔妃,别镇日里总想着这些事。”张贵妃有些心烦,对慧妃道:“人家闭门不出抄经,将来是要供奉到皇后灵前的。等皇上回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慧妃忙应了一声是,回去时不屑的撇撇嘴。
好像她不想一样!
端得看谁有本事了。
第40章
因才换了地方, 念善睡得不大安稳,一早就醒了。夏日里天亮得早, 念善索性早早起了床。
宋骁说到做到, 给她多配的宫人们昨夜都已送到,幸而来近身服侍她的仍是映月和映雪,这让她松了口气。
念善身体好,可她害喜的反应却一直都有,李太医给她换过方子也无济于事。
尤其是一早起来,必得先去吐一回。
“姑娘,奴婢陪您出门?”趁着清晨凉快, 往日里都是映月或映雪陪着她出去。
若等会儿热了, 出门更难受。
念善摇摇头,拿帕子捂住了嘴。
等缓了片刻, 她才道:“我出去, 不大方便罢?”
宋骁把她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她出门时撞见宋骁的机会也就便多了。虽说她已经认命, 可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
“姑娘放心,听卫总管说, 皇上这几日都是清晨离开行宫,傍晚才回来。”映月知念善心中的顾虑, 忙回道:“奴婢陪您去后头的小花园转转,不在前头。”
念善实在是闷得不舒服,便点头应了。
昨日来的匆忙,还没好好看上一眼她所住的地方。刚出了门, 除了觉得这主宫着实雄伟壮观外,就是她离宋骁真的太近了。
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全都能知道。
“姑娘慢些,这里有台阶。”映月陪着她往小花园走,虽是要多走几步路,但不必在宋骁眼前晃。
到了映月口中的“小花园”,念善才发现这里并不小。
毕竟是行宫,本就有游乐的地方,里面竟还引了活水进来,有一池锦鲤在悠闲自在的游来游去。
念善看着眼前开阔的景色,风力夹杂着花木的香气,令人精神一振,早上不舒服的感觉也减轻了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神色微松。
映月也没急着催她回去,在一旁给她讲着行宫的景致,各处的典故和由来。
直到用早膳之前,念善才有些不舍的跟着映月回去。
才从角门出来,她便撞见了一身劲装的宋骁迎面走来,她心里一惊。
照着往日的惯例,宋骁此时应该已经离开。
“臣女见过皇上。”念善上前行礼,眉目低垂神色恭顺。
宋骁应了一声,见她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无不妥,就不准备多管她,免得她又紧张害怕。
他才要走时,许是这会儿天热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气味传来,勾起了念善胃里的恶心,只盼着他快些离开。
可宋骁也一直在看她,见她脸色似乎有变化,自然停下了脚步。
念善感觉胃里一阵阵翻涌,哪怕是宋骁在,这反应也是藏不住的。她索性快走两步到了院中的桂花树下,还是忍不住吐得天昏地暗。
原以为在小花园散步后,缓解了害喜的反应……
每日早晨这一遭,还是躲不过。
东配殿服侍的人听到动静,忙端了温水拿了帕子出来,念善闭着眼缓了片刻,才觉得好些。
怀着孩子别的辛苦倒也罢了,这日日的害喜反应让她实在受不住。
等她折腾完才发现,宋骁竟没有离开。
他听说念善害喜的反应一直都没好,今日见了才觉得这样折腾着实辛苦,他叫来了映雪问话。
“皇上,五姑娘害喜比一般人都要厉害。”映雪在宋骁面前回道:“除了每日早上,若是饭菜不对付,也还得吐上两三回。”
难怪这些日子看着她脸上不见圆润,反而瘦了。
映雪怕宋骁误会念善,又解释道:“找李太医看过了,方子也换了几种,五姑娘吃了都不大管用。”
宋骁点点头。
念善正迟疑着要不要去说点什么,宋骁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她松了口气,扶着映月的手走回了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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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府。
当众人疲惫至极的回来后,才知道念善已经被一辆马车接走。
赵老夫人痛失爱女,正伤心难过着,才听到这个消息,只能打起精神来问。
“是谁接走了善姐儿?”她嗓音沙哑道。
留下看家的管家娘子回道:“是宫里的人,说是接五姑娘去皇陵,替娘娘守陵一年。”
留在宁德堂没走的,除了罗氏还有一众姑娘们,才听到此言,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
这样的事竟没跟侯府商量!
“五姑娘身边的意溪和银星也跟着去了。”管家娘子解释道:“奴婢看了来人确实是宫中的内侍,也带了禁卫来接,五姑娘本人也没说什么……”
赵老夫人点点头。
除去皇后最疼爱的侄女和美貌外,念善再没什么让人惦记,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的害她。
“打发咱们的人去看看,善姐儿是不是无碍。”赵老夫人道。
她吩咐完后,管家娘子下去了,罗氏见又勾起她的伤心,忙劝道:“您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能过度悲伤。娘娘向来孝顺,见您这般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江念仪等人也都围了上来,宽慰着祖母。
赵老夫人面露疲惫之色,说是要休息,让她们都散了。
等到回去时,罗氏只觉得这些日子在外头累得她浑身都要散架了,忙叫了丫鬟婆子来服侍。
在外头这些日子,带的人本就少,都是她在赵老夫人身边伺候着,自打成了侯夫人后,她还没吃过这样的苦。
然而才松泛没多久,就听人通传说是侯爷来了,她这才连忙起身迎接。
“侯爷,您回来了。”罗氏上前道:“这些日子您也累了,该好好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