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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失足成千古恨之楔子(下)
  夜色降临,半山腰上火影重重,莫家出动了所有人员极力搜寻小姐的踪影。风卫看少主已经在寒冬里站了多个时辰,上前劝道:“少主,小姐交给我们吧,天冷,您去歇会吧。”
  展渊不说话只摇摇手,继续在马车坠落的地方来回踱步,查看有没有遗漏掉的可疑之处。他举着火把趴在地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连忙一个纵身往下跳,果然在短暂的坠落后,脚下踩到了一块平地。
  他照亮了四周,发现杂草边有一块黑影,他的背后瞬间凉了,跌跌撞撞地扑到那阴影前,顿时心像是被攥紧了般难以呼吸,紧随而来的风卫递过火把,照亮了女尸的脸,可惜面上一片模糊,肉都被啃去了,实在难以辨认。
  但从身材、衣物和随身物品来看,应该是小姐没错。展渊半天没动弹,过了良久才发了疯似的抱住尸体,久久紧搂着不让别人碰。他就这么跪在地上,风卫们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不相信早上还跟他吻着告别的人,到了晚上就成了具冷冰冰的尸体。一个白天不在,回来竟成了生离死别。
  “莫儿,我不再逼你了可好?你醒来,跟哥哥说说话??”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核桃酥,不尝尝吗?”
  “你说过永远在我身边的,你忘了吗?”
  风卫们在一旁不忍心地别过脸,他们从小跟少主一起长大,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脆弱,只可惜一直待他们极好的小姐,庄主的妹妹去了,少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
  展渊喃喃低语了一阵,握紧她冷凉的小手,反复摩挲:“你最怕冷了,我帮你捂捂好不好??”
  手指停留在他送给她的冰蓝镯子上,细细摸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放到眼前观察起来。他把镯子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并没有找到那个看似装饰其实是开关的小机关,他按了按那个突出的图案,镯子并没有打开。他眯了眯眼,心中顿时有了数。
  “风无痕呢?”
  “回少主,除了傍晚看见他驾车,属下并未见到他。”
  “给我找!一定要把他捉回来,半死的也无所谓!”
  “是!”
  “注意别伤到了莫儿,一定要让她毫发无损。”
  “这??属下不知??”
  展渊没回答他们的疑问,硬生生地从尸体手腕上掰断那镯子,阴戾地自言自语道:“好你个莫恬,跟我玩,你还差得远。今天的事,你会后悔的。”说完,看也不看众人,飞身直上,留下面面相觑的风卫。
  这具女尸怎么办?少主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带回庄里,只能草草埋了。
  本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但进门只看到红糖水,却不见伊人,风无痕有点懵了,他以为恬恬去了茅房,可是桌面上的一封信给了他不祥的预感。
  他放下棉布,颤抖着双手展开那封信,快速扫了一遍。他大骂一声“该死!”便冲到马房,果然,莫家那匹马不见了。顾不得其他,他随便牵了一匹,又抓来小二询问跟他一起来的姑娘往哪个方向去了,才一路飞奔,希望能在天黑前找到她。
  到了下一个驿站,他发现恬恬已经换了马,在众多马匹交杂的地方,店伙计没能说清楚一个女孩家往哪个岔路去了。风无痕在五六条岔路上犹豫了一会,跟着直觉选了一条追上去。
  她一路颠簸,又要躲着无痕,又怕哥哥发现了派人来追她,一路上水都不敢喝,到了驿站换了马,又搭乘了好心农夫的货物车,反复改了路线,才渐渐放下心来。
  现在已经距离客栈两百里,离莫家庄九百里,这个距离,他们应该是追不上了。
  她掂了掂怀里的银子,打定主意要省着点花。原本她和无痕计划一直北上,在朝凤国和黑山国之间找个小镇子住下,但她心里还有另一套打算。她卖掉了马匹,用眼泪和“夫君去世”的老套谎言混进了一个商旅队,一路南下,又朝着莫家庄的方向走去。
  在商人们一路走一路做买卖的行程下,她在逃跑后的第七日到了莫山南边的一个大市坊,唤做君临城,据说一百多年前当权女皇在内忧外患时亲临此城指导作战,才有了今天安定的朝凤国。
  她的算盘是,哥哥和无痕应该不会料到她会朝相反的地方走,而且大隐隐于市,虽然这人多口杂,说不定还更安全些。她不敢住客栈,想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打个杂工赚点银子。这一路奔波,被人坑蒙拐骗,带出的银子差不多用光了。
  风无痕寻人无果,只好先回客栈再做打算。待他冷静地坐在房间里,才意识到,她原本就没想和自己双宿双飞,真是被她甩得彻底!天下这么大,到哪去找人?自己势单力薄,不若莫家庄??恬恬一个女孩子,没单独出过远门,一旦落单,肯定会被展渊找到。然而眼下,虽然最不乐见的,就是她再次回到那个魔窟,可也比现在不见人影强。
  无痕决定在暗处观察莫家庄的动静,其余的事情另作打算。
  他马上收好东西,环视一圈,视线落在那封信上,他双手握拳,赌气不带走它,可到了门口转念一想,又折回来迭起信贴身放着,明明恨极了她信上的每一句话,却依然无可奈何地收好。只要和她有关的,他都会细心保存,这个习惯持续了他遇到她后的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