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伯泀刺了一下两个学生,看他们立刻就恢复了心声,终于是满意了,继续埋头看书。不过书房倒没有真正安静下来,近来府上事情有些多,所以不大一会儿青山就接连进来汇报了两次,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在安静的书房之中还是非常明显。
沐彦卿和席瑜已经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做文章,也不觉得吵,这当然是慢慢练出来的,照先生的话说就是做学问必须有泰山崩而不变色的心态,考场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要是有一点儿动静心态就崩了,那考试算是完了。因着这套说辞,沐彦卿和席瑜就接连受这方面的训练,慢慢的不习惯也习惯了。
其实说实话这做文章是非常有讲究的,沐彦卿现在能写得一手好文章,都是跟在孟先生身边之后才练出来的,因为他有着前世的记忆,做文章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冒出两句白话文,为了改掉这个毛病,沐彦卿吃了不少苦头,这习惯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就算是刻意忘记,也十分的不容易,不过索性他现在已经能熟练的掌握文言作文的技巧了。
午膳自然是在孟府用的,书房对读书人来说是圣地,用膳自然不会在书房,师兄弟陪着先生在厅堂用了膳,待着消了消食,孟先生去午睡,师兄弟两个继续做文章。
这文章一直做到酉时正,孟先生开始赶人,“行了,今日就到这里,都回去吧。”
两人就这样被赶出孟府。
“去我家吧,昨日你没有过来,我娘还念叨你呢,”沐彦卿提议。
席瑜没有反对,“我也有两日没有见到伯母了,还怪想的慌呢。”
看着顺杆往上爬的席瑜,沐彦卿不忍直视。
席瑜在沐府自小待到大,府上的人他都熟悉的很,一进沐府就有人给他打招呼,晚膳自然也是受到了郑氏薛氏的照顾。
晚膳之后,席瑜跟着沐彦卿进了沐彦卿的‘博彦院’。
“还是你这里舒服,”席瑜看了看周围,再次感叹道。
席瑜这声感叹可不是客气,在他看来阿卿是顶会享受的人,博彦院现在可以说冬暖夏凉,冬暖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地上全部铺上地龙,冬日在房间只着里衣也不会感觉到冷。但这夏凉可就不容易实现了,要不然皇帝何必去避暑山庄避暑,但是偏偏彦卿这边就是比别处凉快很多,博彦院四处种着绿植,虽然不是名贵的品种,但是也给院子带来了不少人气儿,院子偏西的地方挖了个池塘,现在正开着莲荷,旁边打了一口深水井,就算是在最炎热的夏季,井中的水也是凉而不冰,用来浸水果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娘收拾的,要我养它们不知道已经枯了几次了,”沐彦卿笑着回道,大概是为了弥补他小时候的阴影,母亲一直坚持侍弄着这些花草,因为自己不喜蚊虫,娘亲还专门挑选了这些不召蚊虫的品种,可以说非常用心了。
“至于其他,我这书房里都是还没有经过防潮防蛀处理的字画,自然是不宜冷不宜热,冬日不好用炭盆,夏季不好用冰盆,自然要花些心思想别的法子才行,”沐彦卿接着说道。
其实说实话,当初他们被赏了宅子之后,还继续留在柳树胡同也不全是因为二房和三房没有拿出足够的筹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榆钱胡同这边没有完全整理好。
这栋宅子原本是逆臣所住,逆臣被流放之后就一直闲置着,已经闲置了十余年,这其中的破败可想而知,而且这宅子大得很,顶的上柳树胡同三个了,他和父亲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着了不少人才把宅子修正得像个样子,而且之后又经过十年的修修补补,才形成了如今这样的格局,处处透露出生机。
“这两年来给你的分红大概都折在你们这栋院子里了吧?”席瑜笑着打趣。
“既然是住的地方总要舒服些才行,”沐彦卿没有否认,银子确实舍进去了不少,不过他并不感到可惜,这宅子大的很,未来数十年内他应该都不会换住处,爹娘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也不存在分家之说,而且先生也在这边,所以就当是提前投资了。
“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你怎么看?”席瑜突然问道。
沐彦卿抬起头,看了看满怀期待的席瑜,接着收回了眼神,“最近的什么事情?”
“彦卿,你知道的,”席瑜说道,“我想去西蒙边关。”
“先生会很生气,”沐彦卿没有惊讶,反而说起了先生,任谁辛辛苦苦培养的弟子,跑去参军都接受不了吧,尤其再过不久就是乡试,在这个节骨眼上,得意门生竟然要弃笔从戎,就算洒脱如孟先生也轻易不会同意的。
最近,西蒙国蠢蠢欲动,开始在边关两国相交处兴风作浪,近半年来已经发生了好几起陈朝商人被劫持的事故,为此,盛德帝向西蒙国询问,西蒙国王每次都推脱是意外,刚开始大家都没太放在心上,直至西蒙国撕毁了三年前两国订立的条约,而且就在半月之前,陈朝丢了两座城池。
此事一出,满朝皆惊,日前曲大将军已经带兵前去支援,情况却不容乐观,虽然成功阻挡住了对方的进攻,但是两座城池却没有收回来,这样的情况之下,朝堂很大可能会派陈太尉前往,自从这件事情传出来之后,沐彦卿就发现席瑜经常若有所思,现在终于是提出来了。
“是啊,”席瑜笑了笑,“会非常生气。”
“阿瑜,”沐彦卿张口,想了想又没有多说。
沐彦卿不知道席瑜是什么时候有这样念头的,不过,他没法去劝,朋友之间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要是因为自己的劝说让席瑜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是真正的死心,恐怕今后心里还是会蠢蠢欲动,而且席瑜还有那样一层隐藏的身份存在。
是的,虽然沐彦卿一直没有和别人提也告诉自己不知道,但是事实在那里摆着,他猜到了席瑜的身份。
沐彦卿也清楚其中定然有什么隐情,要知道阿瑜在十年前已经明确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到现在他还是席瑜,沐彦卿不知道席瑜有没有野心,不过但凡他有,就需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才行,不然那连接近那个位子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之下,按照规划参加科举考试绝对比不上参军建功立业。
但是,作为朋友和师弟,沐彦卿有些矛盾,战场毕竟是个一不小心就会流血受伤甚至丢命的地方。
席瑜等了等,没有等到沐彦卿的劝说,就抬头看去——
“这个事情上我不给意见,”沐彦卿说道,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席瑜眼睛眯了眯。
第60章 席瑜的打算
沐彦卿看了看席瑜的表情, 想必他现在也没有下定决心,不然刚刚也不可能和自己提起还要问意见。但是,就算知道前方的路上荆棘遍布, 就算明白战场之上随时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他还是不能劝席瑜, 这人生路到底还是应该自己走。
亲口听席瑜说自己的打算,沐彦卿心里其实是有些慌的,他自认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 前世的他独来独往, 从来也没有经历过朋友间的这些。席瑜对于沐彦卿来讲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此前的十年之中的大多数时间两个人都是在一块的,读书练字,一块受先生责罚。
而且其实真要说起来, 两人都是有野心的,沐彦卿想让沐家更上一层楼, 虽然现在沐世规官职已经不算小了,但是没有根基,要是沐彦卿立不起来, 今后沐家会怎么样还很难说,毕竟为官者, 总要得罪一些人, 所以身为嫡长子也是独生子,沐彦卿的责任重大,他也从来不掩饰这些。
而席瑜从身份方面就开始有争议, 选择或者被选择哪个身份,他以后要走的路截然不同,而且被选择就证明他是完全没有选择权的,要是真的有一日席瑜是被选择的那一个,而他本身没有做好准备,会死的很惨,这是可以预见且一定会成真的结果,毕竟那个位子可只有一个,追逐那个位子的却不仅仅只有一人。
这样的情况下,沐彦卿自然不会劝,但是他尽力摸索着做好自己身为朋友的该有的言行。
“自从西蒙国大皇子招揽了耶律康达这个将军,西蒙国兵力就突飞猛进,单看这次一举攻我朝两座城池就能看得出他们的士兵攻势十分的强劲,当然这很大原因也是我们的士兵刚开始太不把对方当回事,所以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栽了这么大一跟头,不过这之后的每一场仗都说明西蒙国的兵力确实是加强了,”沐彦卿窝在椅子上感叹道。
西蒙国毕竟只是一个小国家,照陈朝的话来讲也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他们要进犯,想也要知道向来以大陈朝自称的戍边将士刚开始的时候会轻视,但是战场上就是这样,可以说瞬息万变,一不小心就会丢掉生命甚至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沐彦卿说这些只想想说万一阿瑜真的过去,多注意着些,虽然不发表意见但是说说还是可以的。
回头就看到席瑜正似笑非笑的看着的自己,“怎么?”沐彦卿挑眉看看自己。
席瑜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彦卿这两年的消息可是越来越灵通了,竟然连耶律康达都知道,”虽然说大陈朝现在已经和西蒙国开战,还丢了两座城池,但是说句实话,百姓们甚至大臣们都没有太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其实聚德西蒙弹丸之地根本不能与陈朝抗衡的可不止那些士兵。
而且,如今西蒙国的主帅也不是耶律康达,所以就算是十分关注西蒙国情况的朝臣也不太会提起这个名字,更不会把西蒙国兵力增速快的缘由归结于耶律康达,但是彦卿说的却非常肯定,显然十分了解西蒙国那边的情况。
席瑜虽然隐约知道沐彦卿依靠着青睢和青佲培养了不少人马,但是这些人用在了何处他却是不知道的,现在看来彦卿手下分布的比他想的要广,不过彦卿从以前到现在做事都讲究个稳妥,他就是典型的那种要想出击就提前准备好然后给对方一击毙命的那种人,这倒是像他会做的事情。
“阿瑜不知道?”沐彦卿没有回答席瑜的问题,转而问道。
“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席瑜笑着回道,所以说虽然性子不同,但是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种人。
沐彦卿没有说话。
“而且,我非常认同你的想法,耶律康达确实不容小觑,而且就我打探到的消息,他不仅懂得练兵用兵还能熟用中原兵法,你也知道原本西蒙边疆守城军的将领那都是盛将军培养出来的,都曾经是他的亲兵,一溜的兵法痴,这次也算是遇到对手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收拾了,这兵法讲究出其不意,现在自己的套路被别人摸清,从一开始我们就站在了劣势,”席瑜讽刺的笑了笑。
沐彦卿点头认同席瑜的说法,阿瑜口中的盛将军是先帝亲封的护国将军,虽然是先帝爷亲封不过此人手里却并没有没有多少斤两,他的这个护国指的也不是大陈朝的疆土,而是先帝爷。
是的,他曾舍命救驾,而且还是两次,每次都把先帝爷从死亡的边线上救了回来,这回报当然也是丰厚的,第一次他被提拔成了将军,第二次他的女儿嫁给了当时的太子爷,如今的盛德帝,所以,这盛家也就是当今太子的外家。
因为盛老爷子熟读兵书,谈起兵法来更是头头是道,先帝爷就把人派去了西蒙边关。要说这老爷子运气也是好,守在边关十余年都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战役,而当他因病十分虚弱向朝堂上表请辞,新的将领还在路上因为意外耽搁的时候,战事爆发了。
盛老爷子指挥实战的的弱点就这样暴露了,但是他还是很幸运,在指挥了一场战役之后他吐血死在了战场上。
消息传到京城,圣上大为感动,于是盛老爷子就被封为了护国将军,更是以超阶的葬礼流程厚葬,这是何等的殊荣,这也是为什么盛德帝不喜盛皇后却始终没有对她怎么样的原因,毕竟那可是先帝爷封的忠良之后,子可不能言父之过。
细数之下,其实盛老爷子在西蒙边防可没有立过功,但是却在那里留下了一批人,那些人现在已经熬到了不低的位子,但是他们和盛老爷子一样,一个个的纸上谈兵的功夫了得的很,一到实战弊端明了。
这事儿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盛德帝亲派统领去整治了几次,效果并不明显,说来也对,毕竟是到了别人的地盘上,西蒙边防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也不会乖乖等着你去整顿不是。
兄弟俩正在说着话。
“主子,老爷那边收到了太子的旨意,”青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沐彦卿与席瑜对视一眼,这天儿可是已经不早了,怎么现在过来送信儿?沐彦卿站起身走到门前开了门,席瑜也跟着站起身。
“怎么回事儿?”沐彦卿直接问道,他当然是有些担心父亲的,可以说在陈朝沐彦卿最最在乎的人就是这对父母——沐世规和薛氏,他绝对不容许这两人出什么差错。
“刚刚宫人传来太子口谕,命老爷去西蒙谈判,后日出发,”青睢回道。
青睢的话音刚落,沐彦卿就皱起了眉,没想到刚刚他才阿瑜谈论了关于西蒙国的事情,这边父亲就有了这样的差事。
“之前王首辅不是竭力反对谈判吗?怎么现在又答应了?”沐彦卿哑着声音问道。
西蒙国在进行了几次三番的挑衅之后,陈朝派出了曲将军前去应战,不过至今都没有讨回已经丢失的两座城池,虽然在这之后西蒙国那边再没有进展,不过人家得了两座城池,怎么说也是有利的一方,起码在陈太尉前去应战之前,他们应该是已经奠定胜局。
但是在这时候西蒙国却要求陈朝这边派官员过去义和,其中的道理大家自然都清楚,不过是看自己占上峰,想索要好处罢了。这样的条件陈朝这边的官员自然不会答应,毕竟与西蒙国这样的小国交战丢了两座城池,已经是极其丢人的事情了,现在竟然还要被逼着去义和,这事传将出去与大国威严何在?
本来朝中最反对的就是王首辅,也就是王麟之的父亲,他是朝中重臣,单单是在首辅这个位置上都已经稳坐了十余年,只要他提出反对,就会有一大波官员反对。而且这也是众之所向的事情,想应下此事的官员是少之又少,毕竟就连最保守的官员也知道就在三年前西蒙国还来朝贡了。
现在这命令可不像是盛德帝下的,盛德帝现在正在承德,要是发布命令应该就直接颁圣旨了,怎么还会让太子传什么口谕?要说是太子下的命令——
“昨日晚上,太子爷在太和宫召见了王首辅,今日早上太子爷又举行了小早朝,据说王首辅在此事上没有发表反对意见,连带着其他阁老也没有说话,然后太子爷就说按照三皇子的提议,同意派朝臣出使,”青睢说道。
沐彦卿的眉皱的更深了,今日朝堂休沐,太子爷竟然为了此事召开了已经许久都不曾开的小早朝,看来太子爷很看重这件事情啊。
所谓的小早朝指的是朝中殿阁会议,仅有首辅和几位阁老有资格参加。
“三皇子的意见?”席瑜重复了一遍,眼睛之中都是兴味儿,脸上也似笑非笑,虽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意味是什么,总之这并不是一个高兴的表情。
“是,此次去西蒙的队伍,由三皇子亲自率领,”青睢回道。
这太子爷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想用这样的法子落三皇子入水,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监国太子,怎么都逃不掉干系,而且还牵扯到了父亲,沐彦卿紧紧皱着眉。不过想也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挽回,就是皇上不同意太子的这个决断,也只是会在背地里狠狠骂他一顿,这旨意是不会收回去了,不然就是打太子的脸,这是盛德帝培养了多年的太子,他怎么可能亲自出手毁掉。
“我爹现在在哪?”沐彦卿叹了一口气。
“老爷在前院的书房,”青睢回道。
“我去前院看看,反正我这边儿你都熟,怎么着都随意,”沐彦卿转头看向席瑜。
“我没关系,你快去吧,”席瑜笑着说道,他一月里面有半月都在博彦院怎么可能陌生。
沐彦卿点点头,转身就走。
看着沐彦卿离去的身影,席瑜转身躺在榻椅之上,枕着双手,陷入沉思。
西蒙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耳朵里,听进了他的心里,然后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去,尤其是听到是他的另外一个儿子带队之后。
席瑜永远都忘不了他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虽然那时候他才六岁。
在那一刻之前,席瑜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因为自小除了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他从父亲席勤那里得到了太多,虽然父亲对他非常严厉,经常批评他,犯了错惩罚起来也毫不手软,但是他知道父亲其实很疼他,像他小时候发热或是身子不舒服,陪伴在他身边的永远都是爹爹。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顶顶宠着他的姑母,自小就时常接他去宫中玩耍虽然每次都不过夜,但是那种关心也不是作假的,而且逢年过节包括他的生辰宫中都会送出来很多礼品可以堆满整个屋子那种,小时候的他为此开心,他总有以为那是因为姑母没有孩子的缘故。
他的生活中有父亲,有姑母,有席嬷嬷,还有当时他刚刚认识的朋友沐彦卿,他以为这样已经足够了,然而有一天,爱不再纯粹,它变得是有目的性甚至更多的只是因为愧疚才爱护他,小小的年纪他其实不太懂,但是这些并不妨碍他开始疏远那些人。人都说孩子的忘性是最大的,但是小孩也是最敏感的,就像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甚至在之后的十年,他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不过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就是对那个生他的女人,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喜欢和埋怨。他不提,心虚的人更不会提,所以这十年来,他们一家子都在粉饰太平。
本来,席瑜其实做不到这些的,他毕竟是一个小孩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席勤和他说的那些话。
当年他才六岁,那日京城刚刚发生动荡,而他刚刚得知真相,中午的时候父亲前来接他回家。
因为不放心,彦卿一直把他送到了沐府门口。
席瑜一直看着彦卿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一直到走出好远,他们父子俩都没有说话。
“心中不高兴?”席勤开口。
其实当时席瑜是有些震惊的,他和父亲的对抗之中,他是第一次赢。
“爹爹,我真的不是你的儿子吗?”席瑜问道,其实当时的他是抱着‘我听错了,我肯定是听错了’的心情问的,主要是当时他还小,虽然已经懂得了些人情世故和个中道理,但是终究还是个小孩。
不过——
“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骗你,”席勤说道,与平常相比他的语气非常温柔,“如果你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或者他的身份没有那么不寻常,我都会告诉你你听错了,但是现在的你已经记事,所以我不能拿那些借口来敷衍你。”
“爹爹,”席瑜无助的叫了一声。
那是席瑜从记事起很少被父亲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但是他却恨不得父亲照平常一样严厉批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