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摆在那里——
盛德帝震怒,因为蔚山王自白书上言是参与围剿太子一事,皆猜测背后还有主谋,盛德帝派人排查了蔚山王曾经在京城接触的人,并无所获。
盛德帝当机立断,直接下旨剥了蔚山王的爵位,更是让陈宇柒直接带兵去蔚山端了蔚山王府,这是盛德帝这些年心心念念的事情,现在终于是得愿所尝。
其中必然会有反抗,毕竟蔚山王雄踞蔚山多年年,不过蔚山王已经去世,蔚山群龙无首,纵有蔚山王养子坐镇,蔚山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兵力怎可能于京城府军相提并论,陈宇柒此次前去胜局已定。
这些都是后话,目的已经达到,沐彦卿并不关心后面会发生什么,与这些相比他更关注西蒙边防之事,虽然盛德帝当机立断勒令织造局用最快的时间拿出物资运往西蒙边防,但幕后之人可没有浮现。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旧文《嫡长嫡幼》+连载文《嫡长子》+《庶嫡子》求收藏
《庶嫡子》文案
庶嫡,顾名思义家族中庶子的嫡子,这样的身份在家族之中注定是尴尬的,尤其在传承千年的世家之中就更是如此。
在偌大的方府,方霁一房是在夹缝之中生存下来的,嫡出的几位爷斗法,不小心就把他们牵扯进去了。
父亲外放不在家,为了保护包子性格的母亲和双胞妹妹,身为长子的方霁不得已要肩负起养家的重担,起码不要过得这样艰难。
刚开始的时候,方霁只是为自己设立了一个小目标。
然后一不小心,他爆发了。
第176章 先生的训诫
在沐彦卿心中, 蔚山王的事情从他接到‘事成’二字之后就已经落幕,剩下的事情自由盛德帝全权抉择。
这件事情他做的悄无声息,不是他自大, 京城之中恐怕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他太年轻,和蔚山王又可以说无交集,怎么看他都没有必须这样的理由。
事情一了,沐彦顺身心轻松,转而把目光转向西蒙边防军物资被掉包一案,这件事情涉及的官员太多, 就算圣上已经明令大理寺出动调查,也还是要费些功夫,毕竟其中涉及的不仅仅是京中的官员。
这样一来, 沐彦卿他们想在短时间内探查出真相也不容易, 索性很快他再次收到了西蒙边防送来的密信, 信不长,席瑜只说了自己想出的解决方法和后续一些想法, 虽然言辞之间信心满满, 但看字迹沐彦卿就能感受到阿瑜心中的顾虑和忧患。
沐彦卿能理解席瑜的心境, 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机敏,事发突然且紧急, 能有解决之法已是不容易,更不用说在沐彦卿看来这都是可行之法。
毕竟,阿瑜他还小。
“主子, 孟先生派青山管家请您过去一趟。”书房外面传来了通传之声。
沐彦卿眉头一皱,孟府和沐府对门而住,往常先生叫自己有事,都是派人和门房说一声就可,怎么今日是青山亲自过来请。
“青山还在等?”沐彦卿狐疑。
“是。”
沐彦卿和青睢对视一眼,“随我去看看。”
沐彦卿到达前厅的时候,青山正站在那里一脸焦急,“公子可算是过来了,快些吧,先生正在书房发火呢。”
压下心中疑虑和种种猜测,沐彦卿没有丝毫迟疑的跟上了青山的脚步,往孟府方向走。
十多年的相处,师徒之间已然亲如父子,听到先生在发火的时候,沐彦卿第一个想法是担心先生的身子受不住,纵然平常时候看着硬朗得很,但年纪到底在那摆着,受气总是对身子不好,至于其他,先生如此紧急要见他是不是要教训他,沐彦卿没有考虑。
“先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公子待会儿见了先生,态度好些,”青山边走边叮嘱道。
“我懂,”沐彦卿低声回道。
两家离得近,从沐彦卿的书房到达孟先生的书房就那么点儿距离,再加上此时他们走得快,几乎是两句话的功夫,沐彦青就到了孟先生的书房门口。
书房内很安静,一如往常。
“先生,学生来了。”沐彦卿站在门外恭敬回话。
“进来!”书房内传来孟先生的声音,语气中没有怒气,但带着生硬。
沐彦卿推门而进,就像和他们上课的时候一样,先生正坐在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先生曾坐在这把太师椅上给他们讲史书古籍,仁义道德,礼乐书数,也讲修身养性,总之凡是他知道的,凡是他们感兴趣的,都有所涉猎。
那时候的先生是一个师者,对待他们是温和的——
今日有些不同,先生常年摆在右手边的茶杯,此时被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而孟先生本人少有的表情生硬,看向他时有些眼神之中带着些痛心,似的痛心。
孟先生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他有着读书人的倔强和高傲,也有着读书人的高瞻远瞩和心胸,以前不论他和阿瑜有多么淘气,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事,先生从来都是一笑置之。
如果他们捉弄人的点子新颖,先生还会夸赞一两句,如果真的做错了,处罚也从来不会手软,但他从来都是镇定的。
不知道为什么,沐彦卿有些不敢看自家先生的眼睛,明明理智告诉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心里……
“把门关上,跪下。”孟伯泀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弟子,说道。
沐彦卿没有反驳一句,关上门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脊背挺直。
“是你做的吗?”孟伯泀问道。
果然——
“是学生做的。”沐彦卿答的干脆。
孟伯泀一掌拍在书案上,“你怎么敢?你就没想过事情败露,你和身边人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孟伯泀火气上涌,怒不可遏,看着跪在下手的学生,后怕的很,从知道此事一直到现在,后怕一直压在他的心口。
想他初次来到孟府还不足书案那般高,写字尚且要踩着凳子,如今也长大了,人长大了心也大了,这孩子竟然敢做这事儿!
“行动之前,学生已经评估了各种方案,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合适的方法,付出的代价也最小。”沐彦卿回道。
恐怕现在很多人都在疑惑沐彦卿为何会这样做,毕竟既然掌握了证据上交朝堂,蔚山王顺理成章就得伏法认罪,提交证据的那人也能在上位者面前露个脸立个功,没准儿还能得到封赏。
既不用付出代价又能得到封赏,谁不喜欢,沐彦卿也不例外,但他不能那样做。
其实之前沐彦卿已经为蔚山王定好了结局,毕竟在这之前他已经感受到蔚山王对他有危险,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家人,他都不能放蔚山王平安回到蔚山,那无异于这放虎归山,沐彦卿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做这样必输无疑的买卖。
为了达成这个结局沐彦卿能选择的路不多,一是探出有力的证据,能够一举击败蔚山王让他俯首认罪。二是暗中动手,让他无论如何也回不到蔚山。
如果再给沐彦卿些时间,他是会选择第一条路的,毕竟当时他已经对蔚山王有所怀疑,孩子掌握了一些边角证据,查出真相是早晚的事情。
但谁也没想到西蒙边防物资被掉包一事突然被爆出来,此事瞬间抢占了朝野目光,在这个档口蔚山王提出要离京回蔚山,盛德帝还欣然放行,那怎么能行?
当时的情况是,沐彦卿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蔚山王参与了这两起事件,他手中的那些所谓证据,不过是在事实的基础上的合理推测。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证据根本不能成为呈堂供证,就算是能够引起从皇上到各位大臣的怀疑,顶多也只能是把蔚山王收押关监。
这样一来,势必会分散盛德帝道文武百官对西蒙边防事件的重视,这是沐彦卿不想看到的,毕竟只有朝堂足够重视,此事解决之后,阿瑜的能力才能获得更多认可。
此外,贸然动蔚山王也会惊扰蔚山一众人等,蔚山王把控蔚山多年,要知道他在京城被关了起来蔚山必定会全力相救,甚至还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如今京城之中,陈太尉卧病在床,即使身子一日日好转,也即将要赶往保定。满打满算,盛德帝能用的上手的武将也就只有陈宇柒一人,兄长现在暂时统领京城府军,如若蔚山兵变,他理所应当就会成为领兵将领。
蔚山那些人知道蔚山王尚在人世,肯定斗志昂扬觉得自己叛乱是师出有名,虽然京城府军的兵力要大过蔚山,但总归会带来伤亡,这是沐彦卿不想看到的。
但直接解决了蔚山王,情况就大为不同了,盛德帝反应迅速,陈宇柒此番前去没准还能打蔚山个措手不及,虽然总会有人反抗,但对于京城府军来说根本不足为惧,伤亡也能降到最低。
事情快速解决后,盛德帝也能全身心投入西蒙边防事物,作为沐彦卿也彻底解决了自己的潜在敌人。
一举几得。
“代价小?你就这么自信能够躲得过所有人的耳目,把这件事情做得悄无声息?”孟伯泀的怒火没有丝毫降低,爱之深责之切。
“学生不敢这样想,”所以从派人开始,他已经先把自己给隔开了。
“你自小心思深沉,不信天地只信自己,为师明白你做这件事情必定有千百种理由,但你记得,不管哪个理由都不如你自己重要。你可知为师真会如此笃定这件事是你做的?”
“请先生解惑。”
“蔚山王离京之前,你曾经在京城城门口停留一刻钟,然后在蔚山王到达之后同他一起出了城门。”孟先生看向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你,从来不是如此闲适之人。”
沐彦卿身子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他想过先生知道此事的数种途径,却独独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他的行踪,先生就已经断定这事儿是他所为。
“先生教训的是,这次使学生妄大了。”沐彦卿有些羞愧,他仗着和蔚山王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觉得就算临了和他说上几句话也没有什么关系,却没有算过身边亲近之人只凭借他一个行为就有所察觉。
不过,其实如果事情再发生一遍,沐彦卿觉得自己还是会去,毕竟在走出那道城门之前,他都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
“那日你出京是为师觉得你进来读书心生浮躁,让你去慈安寺净身养性,”孟伯泀沉声说道。
沐彦卿心头一颤,立刻就明白了先生的意思,让他突然的慈安寺之行师出有名。
“是,”沐彦卿低声应道。
孟伯泀心情有些复杂,可以说五位杂陈,要说沐彦卿这样做他是全然反对吗?其实也不是,能有魄力做出这事儿,作为先生他是骄傲的,毕竟在这个年纪能成事的能有几个,不过孩子太大胆了也不好,孟先生觉得自己应该静静,不过——
“为师看你这段时间太自由了,明日来书房报道,”孟先生觉得这个学生需要拘着。
“学生领命。”
第177章 皇商
接下来的几日, 沐彦卿几乎日日要到孟府报道, 先生也不管他,此举全靠自觉, 一想到这个,沐彦卿就觉得好笑。
以他们师门的传统,学生到了乡试这个阶段,先生就会放手让他们自己奋斗去了,前面的几位师兄包括他都是这样, 只是没想到他半路被先生拉回来了。
虽然日日见面,但孟先生与沐彦卿讲话并不多, 除了见礼之外,师徒两个几乎没有交流, 一夕之间沐彦卿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以前, 他和阿瑜犯了错,要是不知道自己因何犯错, 先生就会这样,说白了就是让他们自己悟。
先生讲究做学问, 修习修身修心递次而进, 三者之中最难的自然是修心,入师门的第一日, 先生就强调:“自今日起, 吾为尔师,希望你们知对错,明是非, 修自身。
为师不要求你们永不犯错,生而为人,这个要求本身就不合理,更遑论一件事情的对错会因你们的立场不同而认知不同。
你们只要记得即使全天下人说你错了,只要你有理由能承受后果就可以去做;反之,一件事情全天下人都告诉你是对的,只要你有理由且能承受后果就可以不去做。
为师说了这么些,就是让你们自己判断自己的行为。做错事情不可怕,就怕你们做错了,还不知道自己因何而错。”
这一段话沐彦卿记在了心里,此后经年从来没有忘记过——
蔚山王一事,沐彦卿找了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那样做是值得的,以最少的代价在恰当的时机解决不合适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怎么想怎么都划算。
当时的情况是:蔚山王提前离京,身边人带的并不多,蔚山王送去蔚山的密信都还没有送到,蔚山不会派人接应,可以说霸守一方的权臣蔚山王在那那个时间是四方都不接应的处境,机会可谓千载难逢。
不过即使是这样,解决蔚山王也不是易事,封疆大吏权势极大,掌控蔚山多年的蔚山王就算知道盛德帝全身心投在西蒙边防事务上而有所松懈也不可能全然放松下来,再加上在驿站这样的地方动手本来就不容易。
但谁让蔚山王在京城短短数月间得罪的人太多,这次事件其实还存在第三方,沐彦卿也是从慈安寺回到沐府之后得知的,不过那一方出师不利,经过激烈的打斗之后全军覆没。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第三方虽然没有得手,但却也重创了蔚山王一行人,所以自然而然的这件事情最后的赢家就变成了隐在暗处的沐彦卿一方。
关于第三方到底是谁,沐彦卿心中有想法却没有去查,依照手下人报上来的消息,当时那一群人确实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就意味着没有人给他们大后方送消息,也意味着他们大后方可能认为这整件事情是他们促成的。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后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在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隐隐中出现了一股神秘力量把他们往别处引,这对沐彦卿来说是意外之喜,也乐意装傻充愣,现在出手无异于打草惊蛇,他没这么傻。
这些沐彦卿没有在孟先生跟前说过,先生生平最恨强词夺理推卸责任之人,他也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毕竟就算中途没有出现那些人,这件事情他也会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