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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小姑娘们头上还都别着好看的绢花,艳丽的绢花映衬的她们小脸都是粉嘟嘟的。
  乾阳山下城镇, 小孩子是有过年带花的习俗的。
  但是这些花儿,要是娘亲, 婶婶,姑姑送的,这些亲戚, 唐心幼一个都没有。
  但五岁的幼儿哪里知道这些。
  她松开师父的手, 摸摸头顶,光秃秃的,只有一个用小簪子别起来的团子。
  不知道怎么得, 就委屈出来两盅眼泪。
  她的眸忍是琥珀色的,在上元夜无数灯盏下,越发透亮。
  “怎么哭了?是不是鞋子打脚?”
  见她不给牵手,乾阳山上从来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真人温声哄道:“那师父抱抱。”
  上元夜丢孩子的人家不少,他家孩子粉雕玉琢的,可不能给谁偷走了。
  被师父抱在怀里,唐心幼好像就没有那么委屈了。
  “师父。”小小的女童呐呐说着。
  她的一双手停在脑袋上。
  “是头疼吗?带你下山时吹了冷风吗?”真人又问。
  “没有,师父……”小女孩撇着小嘴:“我饿了,想吃小馄饨。”
  “在山上晚饭就吃那么点,是不是留着肚子,吃小馄饨呢?”江天隅摇头笑道。
  “是呀师父。”唐心幼说道。
  想着有小馄饨吃,就好了,她把手从头上放下来。
  “先生又带着小徒弟来吃馄饨呀?”
  “一碗就好,她饿了,要肉馅的,给她解解馋。”真人说道。
  “师父……”唐心幼撇嘴:“您怎么把我说的跟小馋猫一样。”
  上元夜里,天气微寒,煮混沌的大锅一揭开,滚滚的热气化成白雾,蒸腾的翻涌上去。
  摊主一边下馄饨,一边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小道童还是爱跟您撒娇。”
  “是呀,是个撒娇鬼成精的。”真人将她放在长凳上,帮她把衣摆整理还,长袍好好盖住膝盖,吃馄饨坐着的时间长,别一会儿把腿冻伤。
  “您也是疼她?”摊主说着,胸前掉出一截红头绳出来。
  “摊主,您东西掉了。”小小的唐心幼说道。
  摊主低头一看,笑呵呵说道:“谢谢,这可不能掉地上弄脏了。”
  “是您的宝贝吗?”唐心幼说道。
  “是我闺女的宝贝,过年这几天挣了点钱,给我闺女裁了三尺红头绳,我家闺女可怜,小小年纪,跟着我,我天天要出摊,家里里里外外,洗衣做饭,喂鸡喂鸭,都要她来操持,今天出门见她扎头的头绳都褪色了,给她买了一根,就当压岁钱。”
  “摊主有心了。”真人说着。
  就见身边的小团子,肉嘟嘟的小手又开始捂着脑袋了。
  “你也想要花头绳?”真人问道。
  唐心幼呐呐不说话。
  “你想不想要小头花?花头绳?”师父问道。
  “嗯?”小小的女孩扬起圆圆的脸。
  “想要!”唐心幼紧忙点头说道。
  “想要好看的花衣裳吗?”
  “也想要。”唐心幼说道。
  “想不想要小灯笼打着玩?”
  “嗯嗯!”小脑袋重重一点。
  热腾腾的馄饨上来了,浓浓的汤里挤着好些馄饨,冒出尖的馄饨头顶着葱花,香的让人馋得慌。
  “没想到呀,我家小心幼,已经会臭美了。”
  摊主擦着手:“小灯笼是要打的呀,咱们这里不曾及笄的女孩,上元节要点了一个纸灯笼,把霉运都带走的,保佑今年一年,小道童都平平安安。”
  老板说道。
  “有我在,我会护着她,一生一世,平平安安。”真人笑着,用筷子将那碗馄饨的葱花撇到汤里,递给唐心幼一个勺子。
  唐心幼握着勺子,先是小口小口喝了两口汤,汤里混着葱花,那口汤就更鲜美了。
  然后才开始吃小馄饨。
  她吃馄饨时,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师父在一边看着。
  那天,唐心幼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截红头上,跟一个小灯笼。
  最后师父看着她,把灯笼烧着。
  “好了,灯笼烧了,今年一年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想法子平安。”真人说道,大腿就被小团子抱住。
  “师父骗你的。”
  街上都是灯火,师父怀里抱着这个打瞌睡的团子。
  “回去了。”真人小声说道。
  怀里的小孩依恋的勾住他的脖子,小脑袋已经抵在他的肩头。
  ……
  小小的一团,居然能长大,常年跟鬼怪打交道的真人,在发现,生命的顽强与可爱。
  奇石峰下,打着灯笼的唐心幼,身上穿着好看的碎花裙,天气转冷,外面穿的是一件皮革外套,脚上是一双军旅靴。
  到今天还还能这么臭美,都是当时心软养出来的。
  “后来师父还给我补了压岁钱,一锭朴实无华的黄金。”唐心幼忍着笑。
  曾经以为的无所不能的师父,现在回想起来,也有着很多可爱的地方。
  “你就笑吧。”江天隅从鼻端毫无威严的哼出一个音节。
  两个人逛了一会儿。
  把那三个躲远的人叫回来,一起把晚饭吃了。
  “吃完晚饭,我们去爬山吧,我的相机拍夜景绝美,到时候我正在苍穹之下给你们拍照,你们头顶是飞起来的孔明灯,那场面,壮美浪漫!”
  “怎么样?”李璐思说道。
  “吃太饱了,我要去,就当消食了。”岳月说道。
  “你都去我也去。”林弯弯说道。
  “我……”江天隅说了一个字,看向唐心幼。
  “你也想去?”唐心幼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目光戏谑。
  “是。”江天隅说道。
  “去。”唐心幼说道。
  “你去吗?’江天隅道。
  唐心幼一根筋,还直爽地说道:“我不去你就不去了?”
  要是往常的师父,肯定拘着她,“我叫你去,你就得去,我不叫你去,就乖乖把你关在房间里,不许出来半步。”
  唐心幼想着,要是师父,一定就会这样说了。
  “你要不要去呀?”江天隅问道。
  扬了扬手里李璐思买的灯笼,“都花钱买灯笼了,不去白不去。”
  “那我们一起走。”江天隅说道。
  “好。”唐心幼觉着跟着师父走,肯定没错。
  背地里,就见另外三个人,眼观鼻,鼻观心。
  “我们三个先走了,你们俩磨磨蹭蹭的,肯定走的慢。”李璐思说道。
  唐心幼却说:“等等。”
  “嗯?”李璐思三人心里想的都是甩掉她,但都不能表现出来。
  “这个你们戴在身上,这个村子不太正常,以防万一。”唐心幼说着,从包里取出来几张平安符。
  “你们拿好,我放心一些。”
  三人很听话的把平安符取出来,戴在身上。
  “我们会戴好的,你放心吧。”说着三人手挽手,又一次把唐心幼抛下。
  只留下原地的唐心幼,撇着嘴。
  “明显吗?“江天隅忍笑问道。
  “非常明显了。”唐心幼说道。
  “也不算是太明显,是你过于冰雪聪明。”江天隅夸奖。
  唐心幼说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什么王婆?”江天隅心想,他分明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是这个小西施,白白长这么大个子,水灵灵的站着,却情窦未开。
  “哎……”江天隅不自觉的叹出一口气。
  “我这么聪明,不都是师父教的好吗?”唐心幼心底里有一些异样的情绪,却没找通其中的关窍。
  她试着用看待师父的情绪,去看待江天隅,发现不行,就算现在唐心幼对着江天隅,叫上一百声师父,江天隅与唐心幼心底的师父,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