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走过去。
薄司指指床,“坐那儿,要站着让我给你上药?”
顾意有些不好意思:“老板,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麻烦你。”
“我都带你回家了,还怕什么麻烦?”
薄司瞅着他,催促道:“赶紧的,你那伤恶化了更麻烦。”
“……哦。”
顾意到床边坐下。
他的手还在流血,那两根黑线勒出的伤口又细又长,仿佛割腕一般,现在,伤口肿了起来,疼痛倒是其次,有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觉,还在他的心中蔓延。
他忘不了当时被拖入水中的感受,窒息,痛苦,还有那个,不断在他耳边徘徊的声音。
幸好薄司来了,不然,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那个声音……
你该杀了她。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梦境,黑线,古怪的房子,凄厉的哭声,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为何又会找上他?
顾意陷入沉思,直到耳边传来薄司的声音,“还在想今晚的事?”
顾意回神,说:“我在想,那个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管它什么东西,来了除掉就是。”
薄司坐在顾意身旁,他握住顾意的手,用很轻的力道,生怕弄痛了他,而顾意也后知后觉,大概刚刚在浴室里太紧张了,他忍着痛还能捏诀打九字,这会儿危机过去,全身放松下来,才发现,手腕连抬起的力量都没有,被割破的地方就像被金属割过,疼痛是灼心的,伤口边缘也肿得很高,流出的血带着秽气,颜色很深,十分黏腻。
薄司把他的袖子推上去,露出他细细的手臂,看着他手腕的伤,薄司眼底晦暗不明,隐约夹着怒气,“我头一次遇到这么猖狂的家伙,小子,以后遇到这些,你不必跟它对抗,往我这跑就对了,有我在,这些东西伤不了你。”
顾意手指轻轻一颤。
他沉默一会儿,说:“可是,老板,我想能自己处理危机。”
薄司做完消毒,拿着喷雾对准他的伤口,头也不抬,“你就那么想当一个大人?”
“我也是个男人。”
顾意说得正经,薄司却轻笑出声:“小处男没资格说自己是男人。”
“那老板你是吗?”
顾意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跟中了邪一样,一些微妙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搅,扯得他心脏疼。
是因为刚刚遇到了邪物吗,所以他的心还没平静下来。
他在问些什么问题,话一出口,他便后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换了以前,他绝不会问别人这种私密的问题,也从不感到好奇。
可现在他既问了,却又忽然,不想听到答案。
顾意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薄司看着他,眼中微微闪过笑意,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猜呢?”
“我……”
顾意刚想说什么,突然手腕一阵疼痛涌来,他轻轻抽气,心知是那药水起了效果,却没想到,居然这么疼。
薄司拿着药水对着他的伤口轻喷,每喷一次,伤口处的秽气便少一些,流出的血也渐渐从黑红变成了鲜红,薄司看到顾意紧皱着眉,脸色发白的样子,轻声问:“疼?”
“……有一点。”
薄司笑着道:“是男人就不要怕疼。”
嘴上如此说,动作到底放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