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醒来的时候没见到顾深,他以为顾深一准是已经去忙了,却不曾想他还在家里。这会儿被他这般抱着,迟迟心里舒坦许多。
他轻轻靠在顾深的胸口上,有些可怜得蹭了蹭,“你怎么还在家啊。”
顾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疼他疼得厉害。
“想多陪陪你。”
迟迟“哦”了一声,“那你不用工作了吗。前一阵子应该耽误了不少事。”
见他如此明事理,不曾对自己哭喊,也不曾对自己闹腾,听话懂事得不似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顾深心里便酸楚起来。
如果可以,他真愿意迟迟是骄纵的,是放肆的,也是幼稚的,可他偏偏不是。
顾深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他,在他的额前吻过,“没有耽误。我叫了叶澜和萍生来家里,待会儿就忙完了。”
迟迟知道他这是害怕自己想不开。看着顾深满目的忧愁,迟迟想起了母亲的话。
母亲说要自己幸福,那么这幸福里就必须要有顾深。
迟迟点头“嗯”了下,又抱住顾深的腰,将自己的小脑袋埋进他的胸口,格外黏人。
“那就让我抱会儿。”
顾深喜欢被他依靠也喜欢被他需要,这让顾深觉得自己属于他,他也属于自己。
迟迟起来后,顾深便又回了书房同叶澜他们开会,迟迟也下楼吃了点东西。
他这一下来,可把张伯他们高兴坏了,三个人将他团团围住,忙不迭地得给他递这样吃的又递那样,没一会儿迟迟面前的碗碟就堆得小山一样高了。
迟迟抬眼看着围着自己的三人,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满是疼惜,看得迟迟心口酥酥麻麻得疼。
迟迟想起那晚守着母亲时,她对自己说,别让死了的人占据一生,要去看活着的人。
这一刻迟迟才明白母亲的用意。
迟迟突然觉得有些可惜,没来得及告诉母亲,有很多人爱着自己,自己也爱着很多人。
迟迟想着想着便有些想哭,眼眶兀得红了起来,让一旁的芍药很是揪心,跟着也便红了眼,一个没忍住便先迟迟一步掉了眼泪。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将军一早就说过,千万不能在少爷面前掉眼泪,可芍药就是忍不住,想到少爷年纪轻轻就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找到了母亲却又天人永隔,她的心便像是裂开了数道口子一样,疼得她连呼吸都难受。
见芍药一边哗哗掉眼泪一边还得使劲憋着哭腔,张伯和长安也心酸了起来,张伯红着眼将芍药扯到一边,假装责怪道,“你个丫头,别在这围着了,快去忙你的。”
芍药并没有走,她连连吸着鼻涕想要让自己不掉眼泪,可眼泪却怎么都不受控制,急得她抬起手臂便胡乱得擦着脸,很是狼狈。
长安见她这般,心里也难过起来,他悄悄看了眼迟迟,见迟迟的眼里也有泪,他心里更难受了,虽然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可这会儿到了伤心处,长安也情不自禁落了泪。
见两孩子都哭了起来,张伯有些手足无措。他的双眼中也被泪光而模糊了视线,有些看不大清楚迟迟的脸色,只好别过头去不让迟迟看到自己这般模样,还假意得笑了下,“嗨,今天这是怎么了,吹了风就掉眼泪了。”
迟迟看着他们三人耸动的肩头,心中五味杂陈。
他轻轻吐了口气,唤了他们一声,“张伯,你们来坐吧,我一个人吃不下去。”
芍药本不敢面对迟迟,她怕一看到迟迟就更要掉眼泪了,她正要找借口逃走,迟迟已经起身拉着她和长安,将他们按在椅子上坐下。
迟迟将碗里的东西分了些出去,夹了一只鲜肉包递给芍药,笑盈盈的,“好了,待会儿哭花了脸可不好看,叶副官和霍将军都在楼上呢。”
迟迟这么一提醒,芍药忙止住了眼泪,瘪着嘴看着迟迟,颤颤巍巍得接过肉包,却半点胃口也没有。
她紧紧得看着迟迟,抿了抿嘴,有些为难的样子,“少爷……这肉包是我特地给你做的……你多吃点……”
迟迟笑着点头,就势咬了一口肉包,“论起做包子的手艺,还得是你最好。”
迟迟口里的话虽然带着笑意,可他心中却格外苦涩,但这苦涩背后又带着些许幸福的余温。
看着桌边的三人,想着楼上的顾深,迟迟突然觉得自己虽然来时孑然一身,去时却不再孤身一人。
迟迟把张伯他们给哄好上楼时,顾深正要倒茶,见迟迟来了,他原本板着的脸这才舒缓开来。
“芍药一早起来给你做了早点,吃了吗。”
迟迟摸了摸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点头,“刚吃完。我去给你们倒茶。”
迟迟说着便要去拿顾深手里的茶壶,却被顾深避了开来,“不用,让长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