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时抓着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半垂着睫毛,“大概三年吧。”
“儿童管理处的医生都说我的情况没救了,可能我永远也无法走出阴影,再加上尾状核与额叶发生了异常,我分不清楚眼下的现实,却能清晰记起还在襁褓里发生的一切。老师是一位心理学家,和我父亲是好朋友。收养我以后,他辞去了工作,和养母在家专心陪了我三年。”
所以只要我经历过,到底是经了一次还是无数次都没有区别。也就是说,我和你一样,都只经历了一次任务重启的过程。
——宋晴岚忽然记起了季雨时在书店里对他说的这段话。
看似平淡的叙述,看似无谓的病症。
甚至有人曾戏称它为超能力。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一段话背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折磨。
所以季雨时曾说,没有他的老师就没有现在的他。
宋晴岚明白了:“他们反对你进入天穹,是因为怕从事与‘时间’有关的工作会让你重蹈覆辙。”
季雨时:“对。”
两只手彼此紧握着。
宋晴岚忍不住问:“那么,这么久以来你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在他们相遇以前,季雨时一个人执行过89个B级任务,至少回溯了89次历史,还不排除统一任务反复多次才完成的情况。
和守护者不一样,记录者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在历史中的存在感,他们没有队友,都是单独行动,如果这其中季雨时出了什么问题……宋晴岚不敢想。
“偶尔,但不严重。”季雨时说,“我们在衔尾蛇任务里第一次循环的时候,我曾怀疑过自己是大脑记忆超载。”
宋晴岚神色一凛。
那时,在公园管理处外面,他还特地找过季雨时谈话,颇为挑剔地询问季雨时心理承受能力怎么样。
季雨时的回答是——“不怎么样”。
他走后,季雨时最后一个到达公园管理处,脸色很苍白,还请宋晴岚帮忙拧瓶盖。
先不论评季雨时的战斗力有没有可能拧不开瓶盖,他们当时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认为季雨时弱得连瓶盖都拧不开。
越想,宋晴岚神色越沉,心像被扯了一条口子。
那时候欠下的,果然是他自己来承受。
“你的药。”宋晴岚很快想到了一点,“你的药不仅仅是理清思路、提神用的。你对它有依赖性,是不是?”
季雨时默认了。
他随身携带的药盒,与他一直形影不离。
靠着这些药,他才能减少记忆反复,减少循环记忆的梦境,顺利入睡。
但随着而来的后遗症也有不少,除了依赖性,还包括脸色苍白、突然虚弱、突然感到绝望等多种负面情绪的影响。
宋晴岚沉了嗓音:“我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正准备吃药。”
季雨时一怔。
宋晴岚怎么知道?
不过他很快记起来,宋晴岚整理完东西后去洗澡了,应该是正好看见他放在台面上的药瓶。
宋晴岚下了床,去了浴室一趟,回来时手中拿了药瓶。
他问:“今晚是已经吃了,还是没来得及吃?”
季雨时说:“还没来得及。”
宋晴岚重新在床沿坐下,引得床垫下陷,他顺便伸出手把季雨时拖到了身上。
大男人本不该这样腻腻歪歪,他偏像抱着什么宝贝一样抱着季雨时。
季雨时搂着宋晴岚的脖子,有些别扭地跪坐在他的大腿上。
见他表情严肃,便低头亲了亲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