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血气方刚的篮球少年也不知道是因为打出了火气,还是趁乱下黑手,完全没有注意到赤司的行为。
由于身高相仿,被抱在怀里的少年的双腿还懒洋洋地耷拉在地上,胳膊上面还紧紧地夹着那只软绵绵的鳄鱼枕头,丑萌的墨绿色大脑袋被按在线条优美的下颚处,少年的语气依然十分深沉:“这就是我喜欢夜色的原因啊,当然不是因为孤独,而是因为肆无忌惮的随心所欲。”
赤司无言地垂下赤红的眸子,看了靠在胸口的黑乎乎毛绒绒的脑袋一眼。
两人就以这样诡异的姿势半拖半抱地缓慢移动到了旁边的宽敞阳台上。
赤司不知是处于什么心理,在光宙没有出声的情况下,并没有立即放开架在黑发少年腋下的手臂,反而好像忘记了这一回事情一样。
两人维持着诡异的姿势,远远看去,竟然好像一对亲密的恋人一样,一人信赖地依靠在另一人的怀抱里。
赤司不知道这种莫名执着于一个人的感情从何而来。
他对于站在压抑黑暗中的人总是不由自主追逐着光明的人这种说法完全是嗤之以鼻的态度。
但是,严格冷漠的母亲,失踪不明的父亲,名门子弟却被放弃管教、被至亲的人扔在一旁的人生。
明明是同样的基底,这个人却能如此肆意地生长着。
但是这样同样扎根与淤泥的人为什么能开出这样灿烂到让整个世界都会不由自主追随的光芒呢?
大概是太多对自己的期盼被投射在其他人的身上,因此给予这个人太多自己的目光,然后习惯成了自然,到最后,仍在经受家族的折磨和家庭的压力的他,心中的情感,就变质了。
成为了一种占有,以及更深层次的东西。
*
幽幽的奶香混合着……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违和的古龙水气味顺着紧密相连的温热躯体传至赤司的鼻尖,打断了他不断涌动着的思考。
光宙动了动,挣脱开了赤司征十郎的禁锢后,完全将身后同龄少年幽深的视线视而不见,他自在极了地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依靠姿势,大概是因为大脑结构与常人不同,也有可能是年龄不够大,让他没有一种普通少年应该有的羞耻意识。
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光宙对着空旷的夜空棒读着,俨然进入了哲学思考的状态,好听的少年音传出去很远,但是却掩饰不了其中爆炸般的中二病气息。
“啊,总是用沉默说话用黑夜疗伤的我们,有一天会不会被沉默欺骗被黑夜埋葬。”
还好他家不在人流密集的市中心,不然非得被当成神经病不可。
“今天的月色真美。”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黑发少年的诗朗诵活动,搅乱了平静的月色,火焰般赤红的眸子下面仿佛流动着表面平静实则暗藏着涌动着的滚烫岩浆,翻腾间,似乎有一条金色的光影浮出,就像是在里面遨游的巨龙吐出一丝诡异的金焰。
这是一种非常隐晦的表达心意的方式,只要是在课堂上曾经听讲过都应该明白夏目簌石的这个典故。
光宙嘴里唧唧歪歪的哲学话语被卡在了喉咙里面,他深沉地转过了头,双眼紧紧地凝视着赤司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静默,一股清风呢喃着从旁边走过。
屏息间,赤司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他甚至还听见了少年语气中努力压制着的兴奋和激动。
“你也听到了吗?就在刚才,月亮,他告诉了我。”
“他会见证奥古斯都帝国统治地球的奇迹的!”
赤司:“……”
这是在说什么啊。
月亮——他,还是男性的他,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暗示呢。
总之,赤司觉得这家伙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也完全没有接受暧昧信号的天线,再这么下去,他总有一天会被逼成吐槽役的。
这样,他要怎么继续自己的计划呢?
赤司垂下在月光下面反射出蛊惑般的光芒的脸颊,在夜色中依然红得耀眼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神。父亲的教诲在他的脑海里面猛地响起,碎片般的词句从深处蹦出,轰鸣般炸开,让他的大脑隐隐作痛。
优胜。
要赢。
想要什么就一定要不择手段的拿过来。
喜欢的东西。
他微微晃了晃头脑,里面犹如幻觉般的影响和蛊惑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赤眸少年定了定神,终于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