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一早上起来就在忙,忙的头拱地,脚不沾地,饭还没吃上一口。就连赶来帮忙的葵小妹这会儿也没如往天般跟着葵武出去卖糖,而是屋里屋外的忙。
葵家几乎被城里各家出来采买的管事或者是伙计包围,不停地进进出出。
“葵夫郎,我家的糖玫瑰可好了?”有个等了半刻钟的伙计扯着脖子嚷。
这些前来葵家买糖玫瑰的管事伙计们被安排在堂屋,堂屋地上拢了一盆柴火,柴火上置着鬲,鬲里是满水,不停翻烧。鬲旁有张矮几,矮几上是几摞粗碗,一个长把小舀。几张矮凳,或者高凳,掺杂不一,高低错落,这时候也没人管这些了,有个地方坐就很不错了,没看还有许多人站着。
葵武在厅堂陪客,说是陪客不过就是看着谁碗里茶水少了重新添上,哪家等的急了回应一声。葵小妹则负责从厨房往堂屋运送青禾做好的糖玫瑰和糖块,协助葵武按照先来后到出货。
幸好葵家有前后门,之前因为天冷后门封了,都走前门,这样先进的就是厨房,然后才是堂屋。如此一来,进出来往的人群就极有可能把青禾怎么制糖的方法偷瞧了去。
现在临时通了后门,前门封上,来采买的人被葵武引着从后门绕过去。葵武在堂屋一边招呼这些人一边看着他们,防止他们中哪个存了心思偷溜进厨房去学。来回帮忙的葵小妹也跟着看着这些人。
葵小妹抱着一个小食案出来,食案上是一束束包装好的糖玫瑰,她将一个探头探脑的伙计堵了回去。
“来了,这就好了,请排五号到十号的客人来取。”
“我是十号……”
“我还是八号呢……”
“先来后到。”不过一个上午,葵小妹已经极为利落,不会因为几个人的争吵而不知所措了,“六号来。”
“我是六号。”
“号呢?”葵小妹马上问。之前她就被骗过一回,那家伙手里没号却骗她有号,结果她疏忽大意没看,就给他冒骗走了。后来又冒出一个持号的管她要,她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虽说银钱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至于被骗走,可架不住前后持号的好一顿争吵,安抚了好久才算了了。
那人把号给她看,葵小妹收了号,把糖玫瑰发下去。
很快发完五个人,她又把食案端回厨房,厨房里青禾脖子上搭个汗巾,因为不停忙碌烧火,头上在不停流汗。
铁锅里是他熬好的糖液,他把糖液浇在糖玫瑰的模具里,在将模具放在门口。门只是栓上了,撩开厚重的门帘,冷风就会呼呼吹进来,正好可以加速糖玫瑰干硬。
糖玫瑰的模具只有三个,所以他们只能等糖玫瑰干了再来重浇,如此不停的忙乎。
不是
没想过让冯匠人多制作几个模具,实在是冯匠人说,这么一个模具至少要七天,也就罢了。
青禾随手去拿插糖玫瑰的木签以,发现只剩下十几根了。
青禾放下木签子道:“小妹,你去冯匠人家里在取五六捆木签子回来,回来的时候去刘舒家看看,家里彩纸没了,请他帮忙多写些,尽快送过来。”
其实这些不适合一个人未出阁的小娘子去做,特别是去一个单身的郎君家里。不过这会儿顾不上这么多了,总不能让葵小妹一个小娘子留在家里和一屋子的男人周旋,这更加不合适。
“好,我这就去。”葵小妹放下手里的东西,想都没想就走了。
“等等。”青禾叫住跑出去的葵小妹,又从荷包里取出一百文钱,“回来的时候捎四十个纯肉包子。”
葵小妹刚想说哪用这么多,忽然想到自家大哥饭桶一样的肚子闭上了嘴。
“你叫小妹出去取东西了?”葵武进了厨房,把青禾做好的糖玫瑰放在食案上准备端出去。
“嗯,家里东西都不够了。”
葵武没多问,转身出去忙乎。
就在家里木签子要用没的时候,葵小妹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刘舒。只不过刘舒没进厨房,而是同样等在堂屋。
葵小妹道:“哥夫,刘郎君说怕你着急用,带着彩纸和笔墨来咱们家里现写现画,他还说要是有需要的地方,他都可以帮忙。”
“这个刘郎君跟外面那些读书人真不一样。别的读书人要么眼高于天,要么就是自持身价不屑与咱们往来,就只会说有辱斯文。可刘郎君却从不,还上赶着帮忙。就是日子过的太苦了,你不知道他母亲病了,上次赚的钱都给他阿娘看病,可没够不说,还欠了很多银钱。”
青禾听着葵小妹絮絮叨叨,间或偶尔答应一声,抽空还吃了四个包子。
“小妹,你吃完了换了大哥过来吃。厨房不方便外人进,你带四个包子出去给刘郎君,请他不用客气,一会儿还有的忙。”
“我知道了。”葵小妹三下五除二吃掉三个大肉包子就跑出去叫葵武。
直到夕食过后,葵家才渐渐消停下来,堂屋里没了客人,葵小妹才找个地方瘫坐下。青禾也终于从厨房里出来。
“今日辛苦刘郎君帮着我们忙一天了。”青禾道。
刘舒道:“没事,左右私塾里放了年假,我在家呆着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