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面带柔色,她昨天晚上就麻烦管家准备好了部分材料特意早起给谢燃准备早餐,解释道:“听管家说你早餐喜欢喝豆浆,妈妈想给你做泡芙配着豆浆喝,是要去跑步吗?”
谢燃看着谢母手指尖沾着的面粉,原主记忆里有这位干练女性在会议厅里严肃果决的模样,但是见到她这身打扮着实有些意外。
谢母继续道,“小时候燃燃喜欢吃蛋挞,妈妈今天也做了蛋挞……”
谢燃一愣,他记得蛋挞是原主最喜欢吃的东西。
“燃燃?”谢母注意到谢燃脸色不对,“怎么了?”
谢燃微微一顿,想要打字表示感谢的时候,眼前骤然一黑,之后失去了所有感觉。
谢母跟管家看到谢燃拿出手机想说什么,下一刻却两眼一闭昏了过去,这让两人顿时失措大惊。
谢燃又继续回到了梦里。
昨晚跟他说再见的原主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这次他们不再是在一片静水的湖上,而是在海边沙滩。
原主走在他的前面,在沙滩上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见他没跟上来,还特意走回来拉他一手。
海边倒影中回放着少年的一生,从幼时幸福美满家庭和乐,小少年跟在兄长后边笑得满脸灿烂,到满身是血躺在床上,周围混乱的声音充斥在他周围。父母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把他交给身姿挺拔的哥哥;老宅谢家亲戚的碎碎叨叨,哥哥伏案桌前,他所有的快乐烟消云散,最后一扇门重重关上。
荒废学业,变得胆小,冲着大哥没有好脸色,掀桌闹事叛逆偏激……最后孤身一人,受到满世界的恶意。
‘她还记得我的喜好,我很开心。’
少年笑了笑,‘其实世界没我想得那么坏,好可惜,要是能再吃一回蛋挞就好了。对了,泡芙我也很喜欢。’
谢燃看着那灿烂的笑容,心头的沉重好像被海风一丝丝吹走。‘你不恨他们吗?’
‘不重要了,如果我是个健康的孩子就好了。’少年抬头看向天空,‘嗓子的事……’
嗓子的事?谢燃还没听清后事,少年的身体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他的面前。
“医生医生。”
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谢燃睁开眼,看到床边站着面色焦急的谢母,“人醒了,快把医生喊来。”
周围的人很杂,有谢母的声音也有医生护士的声音,明明应该是很吵的声音,谢燃却一点也不觉得。他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感觉,身心从所未有的轻松。
“你吓到我了。”谢母握着他输液的手,“吓到妈妈了知道吗?”
“奇怪。”医生做完检查,“临时昏倒的原因还没出来,等人精神好点做个全身检查。”
谢燃偏头看向窗外,外边已经是傍晚了。这比原先的文字剧情要更令人印象深刻些,原主已然不是一本书中的配角,而是一个原本郁郁一生期望别人丁点友好的少年。冷漠与叛逆,忽视与渴望,人性有错误表达,情感有对有错,最后少年愿与生活和解。
一个被原书作者设定的可怜角色,其实是个原本就该受到万千宠爱的孩子,他的内心也可以很强大。
“你爸跟你哥估计快到了,他们守了你一上午,下午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去公司。”
谢母有些后怕地握住谢燃的手,“燃燃,爸妈跟你大哥以前确实是对你有所疏忽,有时候忙起工作就没顾及到你,这是我们的不对。”
有些事情她以前从来没想过,甚至回国之前她的全部重心还放在工作上,忙碌事业眨眼就过去五六年,等到她终于可以歇下来的时候,孩子已经长成了她不知道的模样。她听谢时青讲过谢燃的叛逆,可她无动于衷,觉得这只是青春期小孩都有的表现,等过段时间就好。
直到谢时青把谢燃的近况跟她说清,她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她的自以为是其实是孩子眼里的冷漠,她对长兄的看重在幼子眼里就是偏爱,她口中的‘妈妈工作很忙’实则上把孩子的亲近推远,而这些都是她作为父母的失职。
“但是现在我们想跟你好好相处,你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可以告诉妈妈。”谢母柔声道,“你不原谅妈妈也没关系,但是给妈妈一点时间好吗?别再冲动做什么傻事了。”
谢燃回过神来,看着谢母略显疲惫的神色,也能感受到握着手腕的力度,他早上突然昏倒确实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现在身边没有手机,只能稍作安慰地回握了下谢母的手。
谢母微微仰头,稍后道:“医生建议住院,我们在这里多待几天时间,等检查没有问题我们再回家。”
谢燃注意到她眼角的泪光,他只好伸出手指在她掌心里写了写。
谢母注意到谢燃的动作,“想说什么,妈妈去给你拿纸笔。”
她起身走到一边,然后直接拿了她的笔记本过来,翻到空白一页放到谢燃手边,然后把病床调高了些。
谢母,“想要什么东西跟妈妈说。”
谢燃在笔记本上写字,握笔的手没什么力气,写起来的字有点歪曲,但勉强能看得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