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尘:“……”
晚自习结束铃声打响。
腿脚不方便的白小春一直是学校最后离开的那拨人,陈尘跟韩深走到教室门口时,楼梯口有两三个高高瘦瘦的影子晃动着,看见他俩,不住往楼底下藏。
韩深到这时哦了声:“我明白你为什么非叫我了。”
白小春扶拐杖起身慢吞吞往外走。陈尘后退几步避免被他看见,一边拉着韩深撞在走廊栏杆上伪装成打闹的姿态。
“你明白了什么?”
“你哪是怕控制不住打别人。”韩深推开挨得过近的他,“你是怕挨别人打吧?”
陈尘:“……”
白小春在楼梯蹲身将拐杖放下去,慢慢往下用屁股梭摸,楼道昏黑,路过的下楼晚的人立刻绕过他匆匆地走开。
陈尘开始一言不发,出到校门口时,蹲阴影里的几个男生看到白小春,摇摇晃晃想上前,但又看到他背后门神似的高高两道身影,立刻往后退。
某个男生比了个中指,冲白小春骂:“瘸子。”
白小春咯咯笑了两声,转移视线抬头看天上的星星自顾自唱歌,完全不在意。
陈尘捂嘴咳嗽了两声,似乎挺冷地微微缩了缩肩背,校服荡开很大的空隙。
这一瞬间,韩深看不清陈尘的神情。
却觉得他好像很痛。
路灯下站着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女人,远远看到白小春开始招手。
“妈妈。”白小春飞奔去握住她双手,再重新握紧拐杖,“我唱歌,入选了。”
“是吗?”女人神色显得焦虑和心不在焉。
“我,我,我给你唱,我今天唱的歌。到时候你来学校看我,很多家长都会来。”白小春有些口吃。
“那要看有没有时间了,我要帮你爸爸卸货。”
“会、会有的。”
女人叹气道:“其实你不该参加,耽误学习。这次月考要是再考倒数,爸爸又要打你了。不打,也要骂几天。”
“会、会考好的。”白小春伸手去拍女人的背,没站稳往前踉跄了几步,立刻调皮地笑出一排稀疏的牙齿。
“回去了?”两人越走越远,韩深拉住陈尘,“你还想跟踪到家里?”
陈尘点头:“好,回去了。”
刚打算离开,街道尽头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圆圆胖胖,盯着女人跺了跺脚:“我日妈以为你跑哪儿去了,有客人在不知道煮饭,跑去接他,一天不接人要被车撞死在路上吗?”
女人加快脚步:“来了,来了,你跟三哥先吃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偷懒,饭都不煮了,好吃懒做。就想让我给你养起,当祖宗供奉,对不对?”
女人灯光下的脸色相当隐忍。
白小春沉默地走上前,中年男人抬起大手猛一掌掀在他背,直打得他朝前连扑,歪歪扭扭坐倒在地,又连忙爬起来。
“非要你妈接,多大的人了?仗着你腿这点毛病,在家里当皇帝?日妈瘸子一个。”
陈尘眼底染上阴暗,面朝着他大步流星过去。
街道两侧的底楼都是门市,大部分已关门,只有一间灰暗破旧的建材装饰店还亮着灯,女人将地上杂乱的钢架扛肩上往门市里搬,男人探出半身,哐当打掉她身上的东西:“还不来煮饭?”
女人似乎被压到手,疼得哎哟一声。
白小春恨恨地瞪他,他猛地举起巴掌:“造反?去买酒!”
陈尘脊背挺直地站在钢架之间,看向店内,字吐的清晰干净:“就这么对你老婆儿子?你真是垃圾,有毛病。”
管别人家事管得这么理直气壮。
韩深第一反应其实是陈尘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