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个月,边境传来北齐发兵的消息时,褚琰在等的最后一个消息也终于到了——前往淮北之人探到了粮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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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岐在淮北城已经待了三日。
他此次来是绘制地图的,平常背书的时候他死记硬背也背不下去,反倒是这些路线,走一遍便能记个大概。
淮北不比永城,这里处处有重兵,想要打探粮仓的布防和大小痴人说梦,严家军没能亲眼看到那粮仓的真貌,又不敢打听太多引人起疑,耗费了许多时间,才跟着运货的农夫找到了这个被重兵把守的地方。
淮北周围道路多是一马平川,唯独这地方弯弯绕绕,没人带路还真找不到,这帮连字的不会写的严家军们画不明白地图,只好让柳岐亲自上阵。
柳岐远远见到士兵的影子,便立刻返回,他对照着路上画的草稿和记忆,在客栈里绘制完图。
毕竟只走了一遍,他没有褚琰那样的记性,若是不及时记下来,恐怕等回去就忘干净了。
确认没什么差错后,他将地图装进匣子里,便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回程。
他带来的人并不多,他们只需要来画个图就走,人多反而太过显眼,倘若邢亦的主子是淮北王,那淮北王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在淮南,若是引起他们的注意,就不方便行事了。
然而楼下忽然传来了些吵闹的动静,似乎有官兵来抓人。柳岐第一反应是自己暴露了,他在袖子里藏好了袖箭,打开门,从二楼楼梯口往下头一看,才知道不是什么官兵,而是家丁。
也不知是哪家的家丁如此嚣张,竟然当街举着棍子打人,被打之人正是这个店的小二,年轻不大,柳岐记得昨夜他还给自己倒过热水。
周围的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言,反倒是自己的人常乐多嘴问了句:“嘶,那是哪家的人?”
同在二楼的围观者顿时看向他,常乐连忙捂住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谁知竟有人答了:“那是淮北王家的仆从。”
常乐更觉自己说错了话,无助地看向柳岐。
柳岐淡淡扫了眼答话的那人,一身宝蓝锦袍,容冠昳丽,与这简陋的客栈格格不入,他特地挑了这样不起眼的小客栈,按说该不会碰上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物。
柳岐朝着蓝袍略一颔首,便继续做出一副看戏状,谁知那人竟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了柳岐身边,热情讲解:“那小二在赌坊里挥霍,欠了淮北王世子一大笔钱,把自己四肢都抵了出去,前些日子世子便来放过话,说择日要来取债,可谁叫这掌柜舍不得把自己侄儿赶出去,还留他在这客栈里,这下可好,连累得住客也一起受惊,这般败家成性之人,保他做什么?”
柳岐也不好刻意不理他,于是问:“淮北王世子?”
蓝袍笑了:“你是外地来的吧,淮北王元妻生的儿子,亦是独子,王爷人在东京金陵,世子却是留在淮北的。”
柳岐暗暗想到:这么说只要这位独子死了,淮北王这头就后继无人了,妙啊。
他刚在心里妙完,就听这位自说自话的仁兄说道:“这小二虽混,倒是个讲情义的,否则把他那位长得不错的堂兄交出来,这账也不是不能一笔勾销。淮北王世子对待貌美的男子,一向是宽容的。”
柳岐忍不住看向他。
蓝袍见他瞪大眼睛盯着自己,有些心动,目光稍微迷离了一些,刚想说点什么,楼下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地低吼。
柳岐循声望去,不由眉心一条,那些棍棒此时正落在一个自己的人身上,那人下意识想抵抗,却仗不住家丁人多势众,很快便被制服了。
原本想去救他的人这才按捺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那兄弟被一帮家丁押着上楼。
柳岐听见身边的人问了句:“这又是何事。”
家丁站在阶上,恭敬屈身:“世子,此人替那小赌鬼说话,还出言不逊。”
“怎么个出言不逊法?”
家丁支支吾吾一阵,显然那话不是什么好听的。
被押着的人心中正怒,很想硬骨头地再骂一声“狗贼”,然而他对上柳岐的视线,又生生忍住了。
便是自己不要命,也不可让严老板沾上麻烦……
那人低下头,假装与柳岐并不认识。
然而蓝袍公子却已经注意到了先前那一眼中的异样,他转过头,笑眯眯地对柳岐说:“也是巧了,我刚说过,我对待美貌男子一向宽容。”
柳岐冷冷地回视他。
这不止是保不保这个人的问题,这位世子显然有纠缠之意,如今更是让他找到了借口,此事若不想个办法解决,恐怕自己的人都走不出客栈的门。
良久,柳岐唇边绽开一笑:“那便请世子开恩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吐血,才知道一键感谢自定义范围只能一个星期内,我一直以为自定义范围就是从开文到结束都可以,还打算完结以后再一起弄来着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