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负星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凛然,林庭的动作他早就习惯了:“又要动手了,是吗?”
林负星贴近林庭,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虎口用力,手腕往另一个方向被掰扯。
腕骨铮铮发疼,被死死扼住,挣脱不开。
直到这一刻,林庭才意识到,林负星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任他拳打脚踢无法还手的孩子。
他甚至比自己还要更高一点。
林负星冷笑:“懒得演了?”
林庭同他对视,保持体面,气势不减:“你必须去,这婚,你必须结。”
林负星舔了舔嘴里伤口,刚刚那拳林庭用了力的,磕得挺深,疼,口腔里沾满血腥味,林负星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林庭又想动手,蒋清双手抱住他,她毕竟和成年男人的体格相差太多,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喝道:“都给我住手。”
蒋清的呼吸越喘越急,肺像是被撕破了一般,喘息声厚重:“不准动手,林庭,这件事我绝对不同……”
蒋清从刚才开始便觉得呼吸困难,话音未落,眼前一阵五彩斑斓,再想开口,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双手滑落,蒋清整个人摔在地上,晕过去了。
“清姨!!!”林负星一下子慌了,急忙采取紧急措施。
林庭怔愣一瞬,立即拨打急救电话。
蒋清晕倒,暂时中断父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医院长椅上,林负星手肘撑膝盖,以手掩面,整个人埋得很低很低。
他没心情去思考别的,甚至连简沐给他发来的消息也没心情看。
满脑子都是蒋清刚才晕倒的画面。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他的母亲也是这样,突然晕过去,然后身体变得越来越差,他看着自己的母亲日渐衰弱,原来那么漂亮,那么鲜艳的女人,只能面色苍白的对他微笑。
心里像是被无数根细针穿透,疼痛得无法忍受。
急救室的门紧紧闭合,急救信号灯亮起,林负星焦急的在外面等待,过了许久才记起来要给蒋溪发一条消息。
从进医院以来,林庭就在不停通话,在走廊尽头来回走,面上浮躁,言语中却恭敬温和。他在林负星给蒋溪发完消息之后,才坐到长椅上。
没人说话,惨白灯光被卷在走廊之中,安静得几乎能听见电流闪过照明灯的声音。
林庭就坐在林负星旁边,同他只隔了一张座椅。
他总是一身正装,每一处都服服帖帖,袖扣,领带,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彰显他的地位和野心。
——他是上位者,他要得到想要的一切。
风度,伪装,这是林庭在b区就养成的习惯。
因此,b区明明有那么多人,离家出走的温芹夏一眼就看见这个温和有礼的男人。
良久,林庭先开的口,他的声音中阴霾重重:“林负星,你还想害多少人?”
“你忘了你母亲怎么去世的吗?是因为你,如果没有生下你,她的身子不会变差,你不会因此愧疚一辈子吗?”
“……”
又是这些话。
林负星摁熄屏幕,收起通讯仪,微微偏过头,看向林庭反问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这话你根本没立场对我说。妈妈如果真的怪我,我肯定能感觉出来。”
“可她没有。妈妈从来没怪过我,哪怕到最后她已经完全没力气做出表情,依旧会对我勾起嘴角。”
“妈妈从来没有怪过我,我没有错。一直走不出来的只有你。”
说完,林负星起身,去附近售卖机买了两瓶饮料,一瓶丢给林庭,一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好冰。
林负星冷漠的看着林庭:“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停对我说这些话?”
林庭没有回答,手中捏着那瓶冰饮,水珠沿瓶声滑落,滴在他精致昂贵的西装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