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清凤’?”
“怎么样,百闻不如一见吧?”即使我心里微微一个疙瘩,但还是从容的接住他的调侃。
因为我知道,他的调侃是真的调侃。
他没有恶意。
“啊,失敬失敬。”他笑着应承我。
我的嘴角跟着也不受控制地上扬。
有一种很危险的信号。
是当你发现世上有另外一个人,跟你的气场无敌相像时。而当时的你,只有十三岁。
关于前途人生的探讨,就在风中,一笑而散。
“你刚运动去了?”我见他这幅汗如雨下的样子,进行了合理地推测。
“对啊,去打篮球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
“唔,来了个六班的胖子,抢球时候重心不稳一屁股坐下来把篮球给坐爆了。”
“真是服了!我这辈子第一次见!”江炎摇了摇头,还有些许的惊魂未定。
“等等。”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手过敏好了?就能去打球了?”
江炎随之面色一凝。
“篮球是生命。”
“生命不止,篮球不息。”
“手过敏算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算用嘴我也要把球叼进篮框。”
“你们女生是不会懂的。”
我感觉自己的智商正被对方摁在脚底下摩擦。
他这手,可以打球,但是不能做抄写作业。
是吧。
我理解得没错吧。
一怒之下,我抱着书包直接杀到他跟前,冷冷质问:“说!你手过敏是不是骗我的?”
“你在搞笑吗?这怎么骗?”江炎不可理喻地看我,左手抢先一步摁住我的脑门,坚决不让我靠近。同时又把右手藏在身后。
本来大庭广众之下,我还想着要维持矜持。
但被他这么一激,我心底里的那股子叛逆当下涌上来,立马越挫越勇。
“那你给我看看!”我咬着牙瞪他。
“你说看就给看啊?”
“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还是不知好歹。
既然动口不行,看来只能上手。
“你看外面,胥乐远掉河里了!”
江炎:……
我一偏脑袋,抓住时机,人跟饿狼扑食般迅速扑过去扯他背在身后的那只胳膊。
我们学校新发的夏装是白色的短袖polo衫,男女同款。样子很不错,但是面料奇差。闷热不通气还硬得很。江海的校服本来就四颗扣子全部解开,领子一直开到锁骨下方还要深入一点。
而现在,他的大半个肩膀裸/露在外。
此情此景之下。
我猛然回归人性。
江炎也被吓到。但他还是比我淡定,匆匆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子,当作无事发生。我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手。
还是红红的。
而且还在蜕皮。
有点瘆人的样子。
“你都还没好就去打球,不怕烂手?”
原来只是想要表达关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出口,听起来却像是种诅咒,还是恶狠狠地那种。
心里瞬间懊悔。
却又绝无可能表现出来。
“没关系啊。”
他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我语气里的“冲”味,洒脱地耸了耸肩,笑:“这不是还有你吗。”
“啊?”我木讷地反问。
眼前男生干净又潮湿的笑容,像是踩在这个夏天的尾巴上,遇见的一个最想不到的回眸。
我知道他不是别有深意。
但是我却没办法不别有用心。
江炎绝对没有意识到我此刻短暂的失神是因为什么。
“反正我的抄写作业就拜托你了。”
“话说回来,你还挺厉害的,怎么能够在两种笔记里这么自如地切换的?”
“我一直给我哥抄作业,锻炼出来的。”
“你很热吗?怎么脸这么红?难道你也去运动了?”他好奇地看我一眼,转手又把窗户推的更大。
你才运动了,你全家都去运动了!
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只有运动完才会脸红吗!
傻子!
我冷静地清了清嗓子身体往一旁挪了个位置。我躲过了他,却没有躲过那阵突如其来的风,那阵迎头而来的,更盛大的晚风。
有些东西,在这一瞬间,被吹落了。
“你在哪一站下?我见你好像是骑车的,今天怎么坐车了?”我抬头张望着车外的风景,选择不看他。
但心里的斗争一点都没停歇。
拜托!
脸不要再红了!
马上给我变正常!
马上!
指甲用力地掐着手心。我努力表现得云淡风轻。
“对啊。”江炎冲着迎面而来的风潇洒地甩了甩脑袋。
“但是我今天自行车被朋友给骑走了,所以才坐车的。哎,你回家是在哪一站下?”
我报了个站名。
“那下一站你就该下车了。”他一本正经地提醒我。
“是吗?”我脑袋乱乱的,正好也想要逃。听他这么一说,也就顾不上许多,急匆匆地背起书包。
“那我准备下车了,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向后门。期间交通卡还掉在地上。狼狈地弯身捡起。
就是在这个瞬间,突然在意。
我弯腰的捡东西的这个动作,好不好看。
有病吧你,储悦。
“阿姨,我下一站下车。”我没整理好自己的手足无措,甚至连售票员的脸都不敢看。
汽车到站。
“不下吗?”
售票员疑惑又不耐烦地扫了我一眼。
……
望着洞开的门外完全陌生的景色。
我只能不无尴尬地微微一笑。
“对不起,我……我记错了……是还要下一站……。”
江炎!!!!
我忍无可忍地回头!
脸瞬间更红了!
但这次是气的!
你竟敢耍本小姐!!!
“……对,对不起!”那头的男生手捂着眼睛,已经笑到头都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