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贾放还可以先检查一下桃源寨内部的情况。
各个工作小组的工作一直在按计划稳步推进,当日山崩之后的善后工作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住房出现问题的人家也已经将隐患修复,渐渐地都搬离了简易活动房,回归本家。
青坊河的下游,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青坊湖”,湖面宽阔,山崩之后十几天,湖水一直不曾泻至别处,看起来像是稳定下来了。
但这青坊湖有一个好处,无论青坊河上游怎样来水,这青坊湖的水位始终不涨,稳定在那里,仿佛湖的另一头另有地下泻湖,帮助青坊湖稳定水量,一旦来水水量过大,便会自动从地下倾泻而出。
青坊桥则经受住了这次地动的考验,水泥混凝土桥墩上没有出现任何缝隙。
桃源寨的乡民们依旧不能确定现在这桥梁的水平是否能满足丰水期的需要,但是即便桥梁需要加高,有钢筋水泥混凝土的帮助,也不会算是太困难的事。
修路也在紧张地进行之中。
这条路非常要紧,原本青坊河下游的两个镇子取道青坊桥,有一部分人也是为了前往武元县城。
但现在山崩了,旧有的道路一概被堵上,原本取道桃源寨的人们要么只能掉头返乡,要么在桃源寨观望等待:
“这路什么时候能通啊?”
“这道路再短,也有二十多里吧?要生生从这些碎石中开出一条路……我瞅这十天半月肯定不够,等过个半年我们再来。”
“我看未必要那么久,你们看,那些小伙儿清出碎石清得多快?”
道路施工现场的确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七八个乡民各自用锹用铲,将“太行与王屋”倾倒之后白花花的碎石铲出来,装载在一只一只的独轮车上。
这些独轮车则另外由一个单独的运输小队负责。他们眼看哪一只独轮车被装满了,便推上小车,将其运送至停在木轨上的一座大型平板运输车上,这车载满了便沿着木轨一直送往河边的堆石场。在那里,水泥窑日夜不停息,源源不断地烧出水泥。
别处来的乡民从未见过那木轨,便有上前去踩去摸的,登时有戴着稽查队袖标的队员过来将他们驱散:“保护轨道,人人有责!”
“老乡,不是我说你们,在这木轨附近逗留很危险。你看那运输车,一车载的石头起码有一千斤,若是撞着磕着碰着压着,都不是好玩的。还请你们离得远一些。我们可不想出事故!”稽查队员大声警告。
其余乡民都有些发呆:“一千斤吗?”
“一千斤就一头驴子就能拉了?”
稽查队员:“你要不要也试试?”
对方不想当驴子,便算了,转了话锋问:“这路什么时候能通呀?”
稽查队员很骄傲地说:“为了方便大家,会先打通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按计划还有十二天就能完成。之后再修走车的大路,那就要慢一些,估计要三个月左右。”
“你们还有计划呀!”有乡民好奇地问。
“那当然,工作组每天都会来统计计划的完成情况,进度落后了就得重新安排人手,调整工作程序,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拖累了进度……”
老乡们顿时又问:“这算劳役不?是不是修完这条路,你们今年的劳役就都免了?”
稽查队员挺着胸脯说:“这咋是劳役?每个上工的都有工钱,日结,干完活儿晚上可以到美食街去叫给酸锅,好好吃一顿。”
等问清楚了工钱的数量,老乡们都沉默了,谁也不想再问。
唯有那稽查队员还在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我们这桃源寨呀,就没有劳役,只要你出工,所有的工程都有钱拿。拿多少钱公共事务部都会公示,不会有人贪你的。怎么样,老乡,田里的活计忙完了不?不忙可以到我们桃源寨一起帮着建设。”
“每天拿着工钱,可以到那边简易活动房去歇宿,饭食可以到三村食堂去打,量大管饱,人手一多,路修得也快不是?你们就也不用在这里等着去武元县了。”
俗话说,财帛动人心,还真有人按照这稽查队员所说的,在心里算了算,觉得是一门相当划算的买卖,当天就有人去找那“公共事务部”报名去了。
桃源寨与武元县,两处一起约好了,按照事先勘好的路线,从两头一起往中间挖,先尽快挖出一条适合行人通过的小路,然后再考虑其他。
原本设想这桃源寨和武元县出的人手差不多,双方大约应当在路程的一半处“碰头”,谁知桃源寨挖呀挖呀,始终没有碰见对方的人,生怕双方错过了,便又请勘察的人检查双方的线路有没有问题。
谁知那身轻体捷的勘察人员回来,便叹着气说:“大家别指望那武元县了,人家现在刚开了个头。”
原来武元县那头,也征调了民夫开始清理山崩之后的碎石,维修道路。但是武元是征发民夫服劳役,这时节虽没有夏收时那样忙碌,但各家都怨声载道,只说往年里都不在这时候服役的。
再加上武元县派了几个班头盯着民夫们干活,稍不如意便呵斥打骂。有民夫悄悄溜回家的,班头们效率都很高,一转眼就抓回来。
这下民夫便消极怠工了,每天只慢悠悠地干活,午时不到就坐下来享用自家给带的饭团。
桂遐学到修路的工地上看了一圈,给出的三字评价是:“不大行!”
县尊袁化对这个评价很不满意,反驳自己的下属:“我看很行!”
桂遐学却道:“学生翻了半天的石头路,到桃源寨那边看过了,那边做事极有章法,进度也很快,其中有很多值得借鉴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