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智又笑了,轻声劝解:“我之前就说过,让你别找那些所谓的天师大师,不靠谱,不如把人送到医院,让医生好好调理调理。”
孙沛锋愁眉苦脸,“医院也不是没去过,可你也看见了,什么用也没有。”
他疲惫地倒退两步,轰然落坐到沙发上,语气忧虑,像是真的看不见希望一样,“小智啊,除了嘉誉,二叔最疼的就是你,从来不拿你当外人。”
“二叔怎么突然说这个。”孙智半蹲下来,视线与对面的中年男人平行,“我自然也是把二叔和二婶当成亲人,每回跟我爸妈打电话,他们都让我好好孝顺你们。”
孙沛锋点了点头,提着口气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如果嘉誉这辈子就这样了,二叔打算将管理权交到你手里,嘉誉只持股份,不参与决策。但你得答应我,你要好好照顾他。”
“管理权?”孙智扶了下眼镜,“二叔说的什么话,嘉誉一定能好起来的。”
抬头看了眼斜对面的仿古座钟,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过去。”
孙沛锋手撑着头,心力交瘁的挥了挥手,“去吧。”
孙智点了下头,规规矩矩地走出书房,顺带关好了书房的门。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垂眸盯着脚尖前的木质地板。孙沛锋有的是钱,就连着小块儿的木地板都是由国外采购好专程运回来的。
“管理权?”孙智摇了摇头,嘴里发出一声嗤笑。
不远处的柱子后,孙太太捂着自己的嘴,尽可能的缩小身体,以免被发现。
她竖着耳朵,等到脚步声消失才探出脑袋。确定孙智进了儿子的房间后,她一脸怒意地进了书房,砰一声重重阖上门。
沉浸在与孙智短暂交锋中的孙沛锋,被砰然一声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
见是妻子,他又重新垂下头去,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孙太太的手背到后面,反锁了书房门,高跟鞋鞋跟撞击地面,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孙沛锋心里正烦着,忍不住皱眉道:“你能不能别在家里穿高跟鞋,吵死了。”
丈夫一直是个性格较为温和的人,很少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发表意见,孙太太没往心里去,只是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来。
“既然心里不乐意,为什么你还对孙智说那些话?”
“你偷听我们讲话!”孙沛锋轰然起身,焦躁地背着手在原地踱步,“你听见多少?”
“全听见了。”发现丈夫瞪着自己,孙太太嗔怪道,“谁让你今晚那么反常,总是盯着孙智看。”
孙沛锋停下脚,“那陈先生说咱们家嘉誉是被人害的这件事,你也听见了?”
“啊,听见了。”自从跟孙沛锋结婚以后,她一直跟着丈夫在商场上拼搏,直到最近几年才休息。
她心里明镜似的,“你刚刚那些话不是真心的,是在试探他。”
孙沛锋往书房门口看了一眼,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上的摄像头图标,装在书房门外口的针孔摄像头没拍到走廊上有人。
冲着妻子招了招手,示意人走近点,然后把陈岭告诉自己的那些话,一千字不漏的说给她。
孙太太听完气得额角青筋鼓起,点缀着水晶的指甲死死陷入掌心,“陈先生真是这么说的?”
“是。”想起自己之前对青年的冷言冷语,孙沛锋后悔道,“或许他并没有说错,小智的确有问题。”
刚刚的三言两语其实并没有试探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是让他对自己照顾了十几年的侄子有了新一层的了解。
孙智的温和太过无懈可击,就像是被设定好情绪模式的机器人,无论听见什么话,他都能在后一秒露出完美的笑容,轻言细语的说出你想听的话。
可怕。
太可怕了。
孙沛锋快步走到窗口,将不断灌入凉风的窗户合拢,身上那股泛起的凉意似乎有所好转。
孙太太定定的站在原地,好半天,她低低开口,没有问关于孙智的任何问题,只是用期盼担忧的目光望着丈夫:“我们儿子要怎么办,他还能变回曾经的嘉誉吗?”
她不敢想象,如果真如陈岭所说的,嘉誉的灵魂被野鬼替代,那剩下的这个不是嘉誉的“嘉誉”,他们要如何对待?
请法师将野鬼驱走,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还是将野鬼连同躯壳一起烧掉,让邪祟去给儿子陪葬?
孙太太用力深呼吸,压抑住心脏处传来的不适感,“找陈先生,你去跟他道歉,或者我跟你一起去,让他回来帮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