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与卑贱的盗贼联系在一起过。
偏偏又无法反驳,若是开口反驳了,岂不是承认了昨夜的事。
他心情不畅,在看了一圈后,就更不畅了。
“管家呢?”
一旁的男仆诚惶诚恐,低声回答:“管家病了。”
男爵眉头愈发蹙紧,“怎么病了?”
男仆神情稍有些不自然,没说话,只抬头悄悄看了对面的贵族少年一眼。贵族少年啜饮着杯中殷红的血,神情也不高兴,嘴唇微微抿着,显然是不乐意接这话。
还能怎么病的,昨晚听从这位侯爵之子的吩咐,试图去找这位东方来的美人说一说互相享用的问题。
结果人没见到,反而被对方的仆人揍了。
直到现在还没下床。
这原因说出来着实站不住脚,男仆只好含糊道:“发生了些意外。”
——真是意外。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格伦子爵的结约者居然相当能打。要是夜里他们能把格伦子爵带来,咬就咬了,对方只能当是哑巴亏;可没把人带来自己反倒挨揍了,这还能上哪儿说理去。
男爵点了点头,兴许也是从仆人的态度里看出了什么,没再说话。
宾客们开始用早餐。
比起丰盛的晚宴,早餐要简单许多,只是也没有寇冬能够入口的。他从头观望到尾,听着这群血族披着人皮装模作样地讨论天气、牲畜与衣着,差不多用完饭时,贵族少年终于开了口。
“今天什么安排?”
——来了。
寇冬的心神猛地绷紧,知道第二天的考验即将来临。
男爵始终不曾用餐,脊背挺得笔直。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不答反问。
“弗朗西斯,你有许久都不曾活动了吧?”
贵族少年挑起眉。
“今天天气不错,”男爵似笑非笑,“我已安排人在林中放了猎物。——马上,我们去狩猎。”
狩猎。
寇冬的心跳停了一瞬,意识到这两个字的不同寻常。
欧洲的贵族的确喜爱狩猎,这几乎是他们的日常,甚至有专门的猎装与其搭配,狩猎技术的好坏也是评价贵族的重要标准。尤其是在一年中的秋季,猎物们的皮毛最为丰厚华美的时候,这也是狩猎最适宜的时候。
然而,血族的狩猎却显然不会如此简单。
他们狩猎的,难道只是寻常的普通动物?
“请子爵务必要前来,”男爵微侧过脸,唇角的笑愈发显眼,寇冬甚至能看到对方露出来的、两颗尖尖的獠牙,“我很想了解您的狩猎水平。”
“……”
寇冬咽了口唾沫,心说你这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想了解我的狩猎水平,更像是想深入了解下我啊……
*
血族们没有用猎犬。古堡前只有数十匹马,贵族高高骑坐于上面,彼此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寒暄。
马蹄在地上踩着,一动也不敢动,寇冬对上它们黑漆漆的眼,发觉它们是为这高等的狩猎者的气息而感到不安。
对于强者的敬畏,早已写在了自然界的法条里。纵使是再烈性的马,也只能收敛起性子、低垂着脑袋,做这些嗜血的血族们的坐骑。
男爵骑在一匹枣红的马上,手中还紧紧握着马鞭。他一眼瞧见了寇冬,愉悦道:“格伦子爵,您的马在这里。”
那是一匹通身雪白的马,皮毛光滑,一丝杂色也无。它也垂着眼,寇冬将手放在它身上,从这温热的牲畜的身上感受到了意外的颤动。
它是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