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景踏上马,耳尖倏然一动,转身喝道:
“谁?”
侍从团团围住秦棠景警惕,只见一个模糊黑影渐渐显露,秦棠景未能辨认,听见男子咳嗽几声自报家门:“我,陈浩。”
“你?”秦棠景皱起眉,“不跟着楚怀珉,怎会在这?”
陈浩捂着胸口,暗骂两声娘,强颜苦笑地回答:“……本来跟着的,但后来被敌军冲散便迷路了。”
秦棠景半信半疑:“既如此,你随孤王一起回去。”
陈浩道:“是,多谢大王。”
*
同时刻议事军帐,烛火摇曳。
李世舟一下子坐立难安,“你是说,有人趁乱刺杀大王?”刺客竟然还是秦王贴身的人,这无疑养虎为患!
李世舟下意识选择不相信,因为楚怀珉是敌是友不可知,但看着楚怀珉眉边那道狰狞的伤痕,论武功楚怀珉怎么会斗不过一个小小赵兵?
如果是为救秦棠景而退刺客,倒有可能一时不察被划伤。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不会。”楚怀珉眉头一动便扯到伤,丝丝针刺般的痛,她脸色略微苍白,仍道了句,“我亲眼所见。”
“那就不好办了,韩将军跟了世勤多年,对大秦也是忠心耿耿,更是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怎会……”李世舟分析到一半以拳击掌,道了两字,“韩家!”
“韩家?”
“是,韩文修很有可能受韩家指使。”
楚怀珉擎着茶盏,指尖微动:“我记得几日前比武台上,韩将军否认与韩家的关系。”
李世舟转瞬将怒气隐了下去,叹口气:“这你有所不知,说起来韩文修跟韩家确实没多大关系,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来自韩家,但他属韩家一支旁系,本家就是世族韩氏。”
李世舟一解释,楚怀珉便明白了。
世间嫡庶、直旁血脉分明,阶级等级制度森严,旁系受本家控制却得不到本家重用,一旦族中无人出人头地处处就得受歧视,韩文修自小在这种氛围中长大,对本家的仇怨自然就深。
而本家世族韩氏,又事事针对卫后。
此次御驾亲征,于韩氏而言,是个难得机会。
涉及秦国朝堂之争,楚怀珉有意远离,“女相,你以为此事该如何?”
李世舟沉吟片刻:“不要伸张,待臣敲打一番。”
本就不想牵扯进去,楚怀珉点点头,思虑了会跟了句:“韩将军为人磊落,不像会做出这等事,恐怕受人所制。”
音下刚落,军帐外马蹄奔腾,一阵欢跃呐声,帘子倏地被人掀开,斥候兴奋冲冲地喊:
“丞相,大王回来啦!”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起身。
来人就着掀开的帘子矮身而入,卷着秋冬深夜寒风一同涌进,她换下战甲着了一身长袍,明眸皓齿,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凯旋的喜悦:
“女相,孤王打胜仗了!”
“恭贺大王胜利归来。”李世舟拱手。
“女相是没看到,孤王怎么把赵王……”当目光扫过楚怀珉时,秦棠景猛然地顿了顿,脚步停在了原地。
“把赵王怎样?”
“……打得犹如丧家之犬。”
双目对视,秦棠景仿佛被定住不动。
楚怀珉脸色失了红润变得憔悴,眉头旁的伤虽不长只到眼角,但一条猩红伤口落在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女子脸上添了伤总是不好看的,即便愈合了也会留下一道伤疤。
见两人对视良久,李世舟识趣,拱手紧跟了句:“大王,臣还有事,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