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向惜才,但这不是你心软的理由。”秦九凤把光明剑一挥横在眼前,凌厉剑身泛着煞气,映出一张眉眼稍冷的脸,“当然我也很清楚你们的宗旨,那就是谁挡大秦统一天下的脚步就杀谁,对吧?”
“对,是这么个理。”李世舟点头。
“所以我在想,那天夜里我要是拒绝卫姒的请求,你们会不会把我也杀了?”这句问得认真略带些许自嘲。
那天夜里秦先王突然暴毙,就在王后寝殿,卫姒三言两语就将整个大秦翻天覆地。
当时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秦九凤登王灭掉面前这些乱臣贼子,要么随了卫姒的意愿,扶持姬凰登基她退居背后做个逍遥王爷。
然而秦九凤一个决定,也决定她一生。
于是在大秦翻天覆地那手,除了卫姒那只,另只出自她自己。
这些年光明剑夺走一条又一条性命,屠了人多少满门,秦九凤也记不清。
事情最终如史册的结局,顺者昌逆者亡。
“会。”隔了一阵李世舟点头。
“早该料到,你们算计来算计去连我也算计在内。”那女子狠心绝情,岂是她等凡人可比。秦九凤嘲讽将光明剑入鞘,抬眼望她,“那我们来算算,楚怀珉今日,死或不死?”
李世舟迎上她的目光,当真掐指一算,“太后的动作要是比大王快,她也难逃一死。”
最后得出这么个可有可无结论,秦九凤狠横一眼仍然镇定自若的李世舟,没好气拂袖转身,“那我们就去看看,到底死没死!”
大秦对待罪犯绝不手软,刑罚非常多,以至各种各样的死刑。
譬如现场这个死法,把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马匹身后,同时向五个方位拉拽,肉身便硬生生撕裂成六块,此为‘车裂’,比楚国长公主的名气还大!
现下楚怀珉还没死,也不反抗,正被捆绑手脚,周旁还有一干文武大臣死眼盯着。
这些人口里左一句祸水右一句祸水——
今日兴师问罪的绝境楚怀珉不是没有想到,这两年东征西战面对死亡她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死得不是很好看。
可想想死后左右不过一滩肉,还怕死状凄惨?
于是在外人眼里,这位楚妃娘娘面无惧色,从从容容赴死。
手脚很快绑紧,头颈是死前最后一步。
“楚妃娘娘,请。”侍女还算识趣,恭请楚怀珉躺地。
“有劳。”礼尚往来,她回以侍女浅浅一笑,可那幽深目光无喜无怒,偏生让人不敢久久对视。侍女头皮发紧,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一根手臂粗的绳圈立刻套上楚怀珉头颈,“楚妃娘娘,得罪了。”
楚怀珉仍然回个浅笑,就在依言准备倒地那刻,一片阴影倾斜笼罩过来,“楚妃。”
手脚被绑楚怀珉蹲着不太方便起身,她只好抬头定眼望向声音来源,语含歉意地道:“恕臣女不能给太后请安。”
“无妨。”来人体贴,轻声地,“楚妃。你迷惑大王耳目,先偷窃兵图,后又叛我大秦,致使六国攻秦,桩桩件件你认不认罪?”
“认。”
“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臣女无需辩解,任由太后处置。”语气恭敬。
卫姒望着那张与故人相似的五官面庞,也慢慢蹲下,双眼与楚怀珉平视。
“你听见他们怎么说你了吧?”此时此地此景她竟有感而发,“人啊不能生得太好看,生得太漂亮就是罪,尤其被君主眷顾留在身边,一不小心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祸水。”卫姒前倾近到楚怀珉耳边,“不怕你笑话,哀家以前也被骂过。”
“那……”
“后来,哀家把那些骂我的人,都杀了。”
楚怀珉抿唇,心里并不觉得太后像传言那般是个毒妇,却发觉无话以对。
“你是不是也觉得哀家心狠手辣?”
“臣女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