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隆没答。
沈听吊高了眼梢玩味地看向他:“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癖好。”
贝隆没心情和他开玩笑,面沉如水地又问了一遍:“你是男是女?”
对于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警校毕业生来说,想要在说谎时不露声色地骗过测谎仪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能够拿捏分寸,必要时可以让检测结果重新“准起来”。
而沈听显然是操控测谎结果的一把好手。
他哂笑着回:“女的。”
话音刚落,刚刚安静得如同坏掉了的机器立刻发出了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贝隆僵硬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一些。
“你为什么想和我合作?”
“我想要你手里的渠道。”
“你难道就没想过要跳过我?”
“说实话,想过。但太麻烦了,我不太想赚需要操太多心的钱。”
“你之前说不想跟我合作了,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份配方?”
“卖掉呗。”沈听败家子的架势十足,舔着嘴唇说:“北美那边有的是人想收,林霍手里应该就有现成的买家。”
“那为什么最终还是找我?”
想逮住你,请你吃牢饭外加花生米。
暗自腹诽的沈听朝他违心地笑了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挣了钱得在国内花啊,再怎么样也算拉动祖国GDP了,总比便宜了那些洋人好,对吧?”
贝隆蛇一般阴毒的眼睛仍紧盯着他不放,像是不放心测谎的结果,仍在凭直觉亲自做着最后的确认。
半晌,他站起身来,客气地给他解开连在身上的诸多条线。
“贤侄,跟我下楼。”
第142章
这栋看上去只地上三层的农住房底下别有洞天。
这个村穷,但凡有点儿本事的都已弃了旧居搬进城里。紧挨着这片宅基地的左邻右舍十屋九空。贝隆在选址时,便是瞧准了这周边没人住。如今在地底下挖了个巨大的地下室。一眼望去少说有数千平。
在空旷的地下室里,贴着墙放有十几台空气过滤器,排气管道设在一处小型养猪场里,在那里哪怕制毒的臭气会引人注目,但由于养猪场本身就臭气冲天,因而也没有人会起疑。
地方大、眼目少、还有现成可接手的养殖场。这个深埋于地底下的制毒基地什么都好,只有一个地方令贝隆不大满意。——出入口过少。
为了掩人耳目,下楼的通道被设置在一楼的通风天井里。这足够隐蔽,却也有个弊端,就是想要从这个屋子里出去,就必须上了楼走这栋房子的前后门。也就是说这偌大的制毒基地,只有前后两个出口。如果被人发现,想要逮住他们只要堵上前后出口,便好比瓮中捉鳖。
为了解决基地出口过少这个致命的问题,贝隆已经着手在挖通向别处的其他通道了。从贴在墙上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施工图上看,最多再过一周,这条直连村外多条公路的通道就能彻底造好。
沈听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施工图上移开,伸手敲了敲一旁碳钢材质的反应釜,说:“这还差不多。”
地底下的三十来号工人,统一穿着浅蓝色的工业防护服带着护目镜,散落在工厂的各个角落。
他像个来巡视工厂的老板,审视的视线悠悠地扫过墙角堆着的各种化学药剂桶和用塑料桶密封储存着的半成品,转头问贝隆:“这儿的日产能有多少?”
地底下的味道浓得熏眼睛,他们都戴着护目镜和口罩。
但即便戴着口罩也盖不住贝隆略显得意的笑意:“跟我合作的话,华东目前的这点儿量,一天就能产出来。”
“你试过?”沈听问。
被问到重点的老狐狸警惕地眯了眯眼睛,最终说:“即便没有你,我也不是出不了货,你跟我合作这是双赢。说起来还是你占得便宜多,就是你哥还活着的时候,出货渠道我也捏着一半呢。”他举起手,用干枯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沈听的脸:“小崽子,就是你哥最风光的时候,也不敢像你一样拿枪指着我。”
沈听还是笑,“要不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常言道三岁一代沟,五岁隔座山。我跟他之间可隔着好几个山沟沟呢。所以,他是他,我是我。”
世上的事情,只要做了,就总会留下痕迹。只要贝隆敢承认离了宋诗的配方照样能产出货,沈听就敢断定极乐娱乐会所的那些货就是从他这个地方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