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至此,江轶什么都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缘由,为什么第一眼就觉得江似霰熟稔,为什么觉得在这个世界没有异世的感觉,一切都清晰了。
她根本不是十八岁的时候身穿过来的,她从一开始就是江轶。
她是妈妈的江轶,是江文颍的江轶。
江轶身子一软,抱着花重重地跪在了地面上。她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隔着迷雾去看那个温婉淡笑的女人,泪流满面。
她张口,尝到了自己的眼泪,声音颤抖地说:“对不起,妈妈……”
“我竟然把你忘了。”
江轶抱着花,跪着走向了墓碑,伸手抚摸着江文颍的照片,嚎啕大哭。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才缓缓起身,把手里的花放在了墓碑旁。
在一次想起妈妈去世的事情,江轶心里很难受。她抱着膝盖,坐在墓碑前,看着妈妈的照片,和她低低说:“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我也不是刻意不来看你的……”
这是在这个世界,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哪怕只是对着她的墓碑,江轶还是有种回到小时候和妈妈谈心的感觉,忍不住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和妈妈说:“我高考完的时候,出了点事,失忆了,所以忘了妈妈,对不起……”
“前段时间,遇到熟悉的人,看到了妈妈的照片,才想起来一点点……不过现在还没有全部想起来,但我想起了妈妈……”
“对不起妈妈,六年没有来见你,你一定很想我吧,很担心我对不对?”
她想到母亲逝世时放开她手的事情,眼泪又一次滴落。江轶抬手,擦了擦眼泪,声音闷闷的:“六年了……我都快二十四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妈妈,你不用担心我被欺负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对着妈妈开始碎碎念:“不过我没成为警察,你说当警察很危险,毕业的时候虽然我还想考,不过没有机会去,这倒是阴差阳错顺了你的心意。”
“我失忆是一件意外,不过很走运,虽然没有记忆,但是被一个心善的老婆婆收养了……”
江轶觉得,虽然奶奶变相囚禁了她两年,可也真心对她好。她对一个精神有疾病的可怜老人讨厌不起来。
江轶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大概十九岁的时候,我去参军了……”
“不记得有没有和你说,我分化成了一个Alpha。虽然我觉得自己比以前丑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被人欺负。”
“在部队的时候,生活挺好的。”
“训练强度一般……”其实很辛苦。
“伙食很好……”天天大鱼大肉。
“每天做的事情都是训练,或者是忙着搞周围的基建……”那都是头两年的事情,后两年她因为体能太好,被选去了特殊部队,和边境的大毒枭斗智斗勇。过着枪林弹雨,野外求生的生活。
“队友们对我都很好,还有一个说退伍的时候和我一起养鹅……”不过她死了,死在了江轶面前,死在了退伍前夕。
“还有一个退伍之后,给我找了工作,托她的福,我才能见到熟人,想起妈妈……”
江轶说到这里,擦了擦眼泪,和她说:“我已经成年了,从江家出来了。妈妈,很可惜,我和江琼华没有母女缘分,我还是比较喜欢做妈妈的孩子。”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我有一份能挣钱的工作,还攒了点钱,等过两年我就可以买房安家了。”
“妈妈,我欠了别人一个人情,现在比较需要钱,可能工作还不能太安稳。不过过两年就好了,到时候我想开个养鹅场,然后再弄个饭馆,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把自己经历过的,正在做的,想做的事情都和妈妈说了。
从上午,念叨到了下午,直到暮色四合,她才忍着肚子饿,从地上起来。
她俯身,看着妈妈的照片笑了一下:“妈妈,我好想你啊。不过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会有人担心的。”
“下一次,下一次我会更快地来看你,不会再隔了那么久的。”
她告别了妈妈,从墓园里开车出来。回去的路上,她一面想着早逝的母亲,倍感惆怅,一面又忍不住为了确认了自己的来历而感到惊喜。
她是江轶,从始至终都是江轶,江似霰喜欢的不是和她无关紧要的人,而是她。
江轶高兴又忐忑,几乎忍不住要飞奔着去见江似霰。
但一想到见面以来她和江似霰发生的种种事情,她的一言一行,还有那天江似霰眼里的泪水她又有些忐忑。
她现在告诉江似霰自己就是江轶,江似霰固然会相信,可这样就能皆大欢喜了吗?
江轶不知道,即使她知道江似霰爱的那个人是少年的自己,可她不能保证,现在的自己也会让江似霰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