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市上逛了一圈, 白清蕙手上多了一只绒布的小兔,锐儿手上添了一把弹弓。
锋儿道:“五十文都没花到,你们在帮我省钱么?”尤其是小弟,只要了一个两文钱的风车。自顾自在那拨动, 乐得不行。
白清蕙道:“我就看中这个, 很可爱啊!子锋哥, 你要不要送叔公和叔祖母礼物啊?”
“我想送, 但不知道送什么好。”
“反正是个心意啦。”
锐儿道:“不如我们三兄弟合买吧。”
锋儿道:“也好。”
白清蕙道:“那我也给我叔叔准备一样。重在心意,不要花多了银钱。”
最后哥仨买了两样摆件回去。楚元的是个青铜酒盅造型的, 谢穆宁的可以当花瓶用。一共花了六百多文。
两个小的各出二百文, 锋儿出了剩下的。然后他得的赏赐还有二百文, 再往里添上自己攒着的月例,买了四十份普通的文房四宝让家将送去村里给小伙伴们。告诉他们是用皇帝老爷的赏赐买的。
楚元和谢穆宁收到礼物自然挺高兴的。
谢穆宁的确喜欢在屋里插花。她尤其喜欢色彩明艳的花, 看着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了。
当下就吩咐扣儿把自己下午插的花换到新花瓶里。
中秋夜宴在那日给白家叔侄接风的两桌人以外添了个云楚,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过节。
席上其他人都不知道楚元现在面临赋闲回京的困局,十分的乐呵。
楚元面上不露, 心情却有些沉重。
如果像云家一样被解了兵权, 调任回京、束之高阁。那这个中秋之后他很久都不会出现在边城了。
没见云阳侯幼年离开,前不久才机缘巧合回来了一趟么。
他家可是开国时候排前头的功臣,当初封的是国公, 就是解军权那次降为侯的。
晚间云楚就住的楚府客房, 和德安一个院子。她和谢穆宁、德安喝了不少酒。而且,大中秋的一个人过也太凄凉了点。
她俩一处赏月, 白家叔侄一处,两个使臣一处, 楚家一家五口也是一处。
钺儿可不懂那么多。他坐在谢穆宁身上, 把玩她腰间的香熏球。整个人凑上去闻香味。
谢穆宁道:“别把你的口水糊上去啊。”她可想两个儿子了, 也只好抱着这小子解解馋。
楚元兴致不大好,也没什么兴致给锋锐兄弟讲中秋相关的小故事。
直到瑞叔将一封飞鸽传书送来。
谢穆宁看楚元挺意外的接过来看了,然后打发锋锐哥俩去小厨房多要些糕饼过来。
小哥来知道长辈们有事商量,便起身出去了。
谢穆宁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悬镜司的人奉命去山谷杀楚俊晖一家五口,没找到人。在谷中找了一阵也没找到。追查的结果是他们很可能搬去别的国家了。”
谢穆宁呼出一口气,“他们本来就不该住在北戎境内。这样也好,想起来没那么膈应。”她顿了一下,“皇上为什么急着杀他们?”
楚元迟疑了一下道:“瞧着像是为我消除隐患。”
“这么说,他还要用你?”
“暂时没有官面上的消息。舅舅有信来么?”
“没有。”上一次舅舅来信,是说太子看着他很遗憾,然后揣测他们出了状况。
当晚谢穆宁就梦到了前世舅舅和父亲查出真相为她报仇雪恨的事。
“那看来德王世子的消息更快些。”
敢把悬镜司的绝密计划透露给楚元,还有些交情的,也就是德王世子了。
他应该也是揣测出了皇帝让他安排人手这么做的缘由。
楚俊晖那人精乖,怕是送了楚元回去就连夜搬家了。兴许他出来送人之前,就叮嘱了妻儿收拾行囊。
倒也不值得为那么个人把这周边十数小国全翻一遍。
如今任务失败,德王世子倒是可以透露给楚元知道了,也好让他提前知晓皇帝的打算。
谢穆宁见楚元的眉眼舒展了不少,握着钺儿的手道:“瞧瞧你叔公,之前还故作豁达给我们看呢。太子估计没透露给舅舅,他太显眼了。要是一有事他就透露给舅舅然后叫你知晓,也不好。还有一个可能,太子也还不知道皇上的心意。”
楚元道:“如果是后者,那事情也大大的不妙。”
当初人人说楚元简在帝心,但其实真正简在帝心的太子。楚元不过是皇帝给太子准备的一把稳定北境的利刃。
而如今,如果太子连这样的事都不知道,那就说明父子有些离心了。
不过,楚元远远在北境也爱莫能助。而且他自己才刚过了这一关呢。
“我觉着我这次能顺利过关,东宫怕是出了力的。回头舅舅晚些有信来,你捎个信到营里把消息告诉我。”
明章的信肯定比皇帝那里的回音晚。
谢穆宁点头,“好!你几时回去?”
“等皇上批复的请罪折子下来。既然中秋都过了,摇摇、晃晃还是让他们九月底上路吧。”
“那当然。”不然不成忽悠太后了,这罪过可也不小。
数日后,看到请罪折子上的红笔朱批,楚元彻底放下心来。
上头写着:既你事前不知,得知后立即将人逐出了门墙,那便与你、与楚家都无干。
他递给谢穆宁,“收好,得当传家宝传下去的。”
谢穆宁点头,“知道了。”事关她的子子孙孙,她肯定不敢怠慢的。
次日一早楚元就回军营了。
他这次休养得够够的了。平常受伤就在营里,养不了这么好、这么久的。
谢穆宁说要送他去。
“你要做什么?”
“我去找大将军讨三百套武器、铠甲。你们淘汰的残次品就成。不然,你替我去?”谢穆宁笑吟吟的。
皇帝都掏了三千两银子,没道理大将军一毛不拔啊。
楚元一阵无语,“你还是自己去吧。”
谢穆宁打发了逐北会的人先去投拜帖,然后才和楚元一起上路。
两个使臣出来相送,他们再休养十来日也差不多能上路了。今日就当是道别。
楚元养伤期间,两军也交战了数回,并不太平。
“楚将军,保重!”
“二位大人,保重!”
眼见他们夫妻带着人走远,两人着实有些好奇谢穆宁怎么要一道去。
正好休沐在家的锐儿道:“我叔祖母是去找大将军讨抢收的奖励的。叔祖母说逐北会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当会首的就得抓住一切机会打秋风。”
那两人也去逐北会看过了,闻言失笑,“楚夫人当那么大一个家也是着实不容易。”
这次谢穆宁直接就被放行了。楚元径自回了自己的大帐,让她自己去折腾。
不过聂大将军可没工夫接见她,打仗,忙着呢。
胡将军见的她,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的,“你又有不详的预兆啦?”
“哪能那么频繁啊?胡叔,皇上赏了我们逐北会三千两银子。您看军中是不是也该上行下效一下?”
胡将军道:“你来找我要银子,你不知道我们的军饷年年都靠催的啊?”
谢穆宁提壶给胡将军倒杯茶,“您看您说的,我能那么不懂事么?你们这里肯定有淘汰的残次兵刃和铠甲吧?给我五百套呗。你们跟北戎士兵对砍,残次的肯定不行。我拿回去找铁匠想想法子,凑和能用。”
实在不行,融了重造,就是多费些功夫。几十万人的军营,再紧巴难道还会缺了几百套残次兵刃?
逐北会如今只有五百多套兵刃,也就面前够现在使。这还得把之前缴获的北戎刀算进去。
既然号召全民皆兵,有事的时候响应号召的民众去了,你不能没家伙给人使吧?反正各种渠道,能想的法子都得想。
胡将军拿手指虚点了点她,“五百套,你口气真是不小。”
“您给凑凑吧。”
最后给了三百多套,有些刀把断了,有些刀刃卷了。至于铠甲有些被砍裂了。但铠甲是一片一片扎起来的,可以拆了想想法子。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后勤的人也不是不能废物利用的。”
谢穆宁看逐北会的弟兄喜笑颜开的装车,乐呵呵道:“好的、好的。下次军中要是还用得着我们,再招呼就是了。”
胡将军瞠目,“你这意思每次都得出点血才行是吧?”
“下次可以给伤药嘛,下下次再商量。我们逐北会穷啊,胡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胡将军道:“你倒是挺会名利双收的。”
会里参与的人都有银钱奖励,过节还按人头发过节费。其他相应了号召前往的民众八月十六都请到堂口吃流水席。
据说那些个村子知道以后,自发赶着车送米、送菜、送猪、送羊,其实最后逐北会拿出来的并不多。
谢穆宁笑道:“我们逐北会本来就是居中协调。百姓们也是很拥军的,那不是进军营麻烦么。走了啊,胡叔!有空上堂口来坐坐。”
八月十六的流水席,楚元和二位使臣还有一同抢收以及留守的衙门官员也都到场了,气氛那是相当的热烈。
城里很多大姑娘、小媳妇也自发来帮忙。
这会儿也是饭点了,谢穆宁带上跟来的十几个人去吃楚元的小灶。
每个将军都按品级有相对应的猪肉、羊肉和米面油菜的供应。他不是在家休养了小一月么,剩着也是剩着。
楚元问道:“吃过就上路么?”一来一回四个时辰,也是不轻松。
谢穆宁点头,“嗯,都八月二十了,日头也不毒了。吃过就上路,回去还能赶上在逐北会吃晚饭。”
楚元点点头,“你在家一切都当心,我十月初争取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