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翰又咳了几声道:“倒也不必回王城, 我到附近有温泉的地方住一阵子好了。”
“也行。”
此时,谢穆宁也在计划着一大家子的温泉之旅。
三个奶娃娃最近都穿得挺扎实,不太好动弹了。
摇摇、晃晃对此意见很大, 笨重极了。每晚给他们脱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两人都要活跃一阵才肯睡下。
谢穆宁看他们着实活动不开, 便下令烧了地龙。
如今他俩已经住回原本安排的厢房。
为了节约炭,谢穆宁把钺儿也搬到他们的房间一起住。锋儿和锐儿也搬来住了另一边的厢房。
至于客居的三位先生和白家人就没挪动。这样就只有三个院子需要烧地龙。
正房是一天十二时辰不间断的烧。三个先生住的客院是从先生们傍晚归家到清晨离家。
至于白家住的客院,他们一家子的吃穿用度不用楚家负责,谢穆宁没过问。
虽然楚元说他还私下藏了一笔钱以备不时之需,但这能省的就还是省省吧。反正都还是不到十岁的娃娃,跟着她住也没什么不可以。
正房这个院子就每天都很是热闹。白清蕙放学后跟锋儿、锐儿一起归家,也爱背着书袋上正房来。
一起写完功课,再逗一逗三个奶娃娃。
谢穆宁索性让她留在正房吃晚饭。六个男娃娃啊,白清蕙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她稀罕。
而且小姑娘的性子跟她还有几分像,她也蛮喜欢的。
白狄来道过一次叨扰, 也没执意要让侄女回去客院吃晚饭。
吃过晚饭, 锋儿和锐儿会送她回客院去。
烧了地龙在屋里很暖和, 但是要出去就还是很冷。
三个奶娃娃每天都要穿厚实了,让丫鬟抱着出去溜达几圈。
谢穆宁看他们穿厚实了, 很笨拙的样子也觉得干脆带他们去有温泉的地方住一阵子。
不过,得等游杉好了之后。
这天早起, 她准备往逐北会去。今天该她轮值。
正准备出门,知冬进来禀道:“夫人,大公子牙不舒服, 正哭闹呢。”
谢穆宁跟她过去, 当初从京城带来的擅儿科的王大夫正在替摇摇看嘴巴。
谢穆宁给他开的月例相当于在京城的三倍, 他便答应了留在条件恶劣的边城。
这一家子大大小小六个娃,再加上白清蕙,他每个月倒是也不清闲。
谢穆宁道:“王大大,小儿没事吧?”
摇摇本来就不舒服,王大夫还掰开他嘴巴看。他躲也躲不开,委屈惨了。
看到谢穆宁就抬手讨抱。
一旁晃晃和钺儿坐在榻上,一脸担忧的模样。
摇摇上身被王大夫放倒在腿上,手朝母亲抬起。
王大夫见谢穆宁不方便来抱便把人先递给了扣儿,扣儿再抱给谢穆宁。
摇摇到了母亲怀里指着王大夫一哩哇啦的告状。
谢穆宁把他愤怒的小手按了下来,柔声道:“摇摇乖,王大夫是帮你检查呢。”
王大夫道:“楚夫人,大公子是长牙齿发炎了,我给他开些消炎的药喝。你再让丫鬟隔一阵用干净纱布蘸凉水给他擦拭牙床就好。”
谢穆宁点头,“那晃晃没事?”好像之前钺儿也曾有过,不过她当时正忙,都交给了乳母和丫鬟照管。
后来忙过再来看,他的小牙已经长出来了。
摇摇的左脸有点肿,看着更鼓了。
王大夫道:“嗯,这个因人而异的。二公子没事,我看他不痛不痒的。”
药熬好还得一会儿,谢穆宁先用干净纱布蘸水帮摇摇擦着。这小子就要她,不让丫鬟和乳母碰。
晃晃和钺儿也难得没有吃醋,要来分一杯羹的意思。
谢穆宁看着他们小脸上明晃晃的担忧还是很欣慰的。
可能用蘸了凉水的纱布擦很舒服,摇摇的表情终于慢慢舒缓了些。他躺在榻上,摊开四肢,小包子脸上终于不再皱着眉头了。
谢穆宁打发人去逐北会同刘混说了一声,她长子长牙不舒坦黏人。她晚些过去,让他先帮忙看着。
他们五个人,其实游杉和刘混差不多是常驻堂口的。所以他们两个月例是三两。谢穆宁这个会首只有八百文,另外两个更是只有六百文。
消息传给刘混的时候被谢朝辉听到了。
谢朝辉如今退役了,没事也爱到逐北会厮混。偶尔兴致来了也上台教一路拳法什么的。
这会儿他就出了一身汗的从台上下来。
刘混沏了壶茶,给他倒了一杯,“老将军,喝杯热茶。”
谢朝辉坐下接过,“游杉应该好多了吧?”李方几个都已经行动如常了。
“能下床走动了。”
谢朝辉点点头,那就好。
“你们逐北会干的这些事,肯定是成了北戎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们几个尤其是你和游杉平时要多加小心。”
谢穆宁和聂盈、古雨乃至德安、云楚出入都是前呼后拥的,要下手并不容易。
就是游杉和刘混来去往往是一个人或者只一二人同行。
他点点头,“老将军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谢家的人来知会刘混,见到谢朝辉赶紧行礼,“老爷子也在啊?”
“是啊,有什么事?”
“大公子长牙,牙龈肿了。不舒服就黏着夫人,夫人要晚来一会儿。来同刘副会首说一声。”
刘混道:“最近挺清闲,让她不用急着过来了,就在家照看孩子吧。不过她家这孩子也真是多啊。”
谢朝辉站了起来,“那刘混你就帮忙看着,我过去看看摇摇。”
“老将军慢走。”
谢朝辉过去,看到摇摇皱眉不想喝药。
“喝了药药很快就不痛痛了。”
摇摇不干,看到外公来了,赶紧朝他爬过去。外公是要什么就给什么的,也不会强迫他们。
“爹你来得正好,替我按住他。药就要凉了,我还特地让王大夫加了甘草的。”
谢朝辉心道:他干嘛这时候进来?
还是得上手啊。他面无表情的制住摇摇的四肢。
摇摇看他也逼自己喝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谢穆宁见状勺子就递了进去。
摇摇猝不及防的咽了下去,两眼瞪得溜圆。
谢穆宁笑了一下,“我要不是怕呛到你,我就都给你灌进去了。赶紧张嘴——”
脸颊鼓鼓的,肯定还痛。不然一捏他嘴巴就张开了,很好喂的。
不能捏脸颊,就只好捏鼻子了。
摇摇不得不张开嘴出气,谢穆宁又喂了一勺进去。
父女俩配合着,总算把药给喂完了。
谢穆宁又给摇摇喂清水,吃糖。
摇摇含着糖转身背对他们两人坐着,不理他们。
谢穆宁安慰她爹,“没事,小孩子不记事的。”
谢朝辉道:“以前你姑姑喂药,我都是回避的。”
谢穆宁把晃晃递给她爹,自己抱了钺儿。
本来摇摇看到他们讨糖讨不到,还有些高兴。这下立马就不高兴了。他朝谢穆宁爬过来,抬手指着自己的脸,示意牙痛。
谢穆宁把钺儿也搁她爹腿上,继续给摇摇擦牙床。
“哦,刘混说让你先照顾孩子,不用去了。”
“等摇摇睡着,我还是过去看一下。我已经让人去叫姑姑过来,爹也在就更好了。”
谢朝辉道:“不用吧?这些天也没什么事。”
“刚收到府城悬镜司送来的消息:一品堂把我们五个,哦,不对,是他们四个也列入了暗杀名单前列。我得当面知会他们一声。”
谢朝辉道:“出动一品堂的杀手来暗杀你们,都重视得很啊。看来你们逐北会是真的扎进北戎人眼睛里了。”
“我以为我们还不算起眼的。毕竟跟大军比起来,逐北会真算不得什么。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看穿了把老百姓发动起来的巨大能量。”
“你们几个好办,游杉和刘混有些麻烦。”
数日后,摇摇彻底好了。游杉也能行动自如了。
谢穆宁按原计划带孩子们去泡温泉。云楚和德安知道后表示要同去。
边城北面有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那山脉特别长,长到一半在□□境内、一半被北戎占据。但据说几十年前,都是在天|朝境内的。
那山上就有不少温泉眼,只是上下山有些麻烦,人少了还有危险,所以去的人不多。
三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被放进马车,谢穆宁也坐了进去。
云楚和德安同坐第二辆车。
还有些随行的丫鬟也坐车,再加上三家的护卫人员,从头到尾差不多拉了一里地那么长。
中途休息的时候,谢穆宁问德安和云楚,“你们俩掺和什么?”
云楚道;“曾经你长街遇刺那次,我还很庆幸没有与你同行。但后来想起,实在为这个想法汗颜。我连云家骨子里的血性都丢了!这一趟,就让我一道吧。”
德安也道:“我来一趟,总不能就是来走走、看看就回去了。倒是你这三个娃娃都不哭,真的骗得过人吗?”
“谁说不哭啊?”
谢穆宁看一眼旁边的一个丫鬟,那丫鬟次第模仿出了钺儿和摇摇、晃晃的哭声,甚至是两个或者三个孩子一起哭的声音。
而且听着还真挺像三个小子刚睡醒,一个哭了把另外两个也惹得跟着哭的情景。
“之前在城内,暂时可以不用。我也不能把人家的嗓子用废了。”
德安和云楚对视一眼,在婴孩啼哭声中道:“你这准备得真充分。”
过了一阵,谢穆宁道:“可以了,你先歇歇。”
那名擅口技的丫鬟福身退下喝水。
德安道:“你哪找来的啊?”
“就是会里啊,不是让每个人填过特长么?游杉全都认真看过的。”
“哦哦。”
云楚道:“你觉得对方最可能在哪里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