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本来看得挺舒心的, 这齐美人也是他之前最中意的,所以才留在身旁坐着一同观赏歌舞。
但这会儿齐美人凑上去喂酒,却是被秦王一把推到了地毯之上。
他铁青着脸站起来, “这是哪找来的, 这么不知羞耻?”
他原意是要在这七个女子中挑选出最值得培养的送给楚元。
可这做派, 哪里可能是好人家的女儿?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 那都做不出这么嘴对嘴喂酒的事。
就算是为了荣华富贵, 能执杯喂到嘴边就已经是比较放得开的了。
这等货色, 能去挤占谢穆宁在楚元心目中的位置?
秦王最羞恼的还是他之前竟然没看出来, 把这个姓齐的女人当成了大家女子。她身上之前一点风尘气都没有流露。
齐王拂袖而去。
其他六人眼见遭了连累, 都纷纷过来奚落齐美人。
“不要脸!”
“就是,大庭广众的!”
齐美人站起来,“是黄嬷嬷私下对我说的, 只要能勾得王爷动了真格的, 这辈子就享用不尽了。难道你们想被送去犒军啊?”
众女便明白了,教养嬷嬷肯定是看姓齐的最讨王爷欢心,所以私下提点她了。
负责出外替秦王寻找美人的艾管事被叫到书房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位艾管事是秦王乳母的儿子, 和他关系一向亲近。就连秦王的隐疾他也是知情的。
但这回一见面, 秦王直接一脚踹在了他肩头,把他踹倒在地, “你这是从青楼给本王找的美人吧?本王是怎么交代你的?”
艾管事翻到在地,忍着痛爬起来跪在地上, “王爷, 奴才知道要找聪慧、美貌的回来调教, 以便送去魅惑楚大将军。但这个齐美人, 奴才是比着之前的白夫人专门替您找的啊。除了她还有楚美人、燕美人也是。”
秦王气结, “白夫人是这样的么?白夫人出身书香大族, 她是本王独子的母亲。”
艾管事道:“这三个美人也是家道中落。只是她们没白夫人命好,有王爷搭救。漂亮女人失了庇护,可不就只有流落风尘了。但她们三个都是清倌人。”
白夫人不就是因为在床上放得开,您才舍不得丢开么。
秦王面上的怒色熄了几分。白氏如果不是被他救下,当时被卖入教坊确实也和这三个女人的下场差不多。
“王爷,您就把她们当药用。那药生长在山坡上还是泥土里有什么区别呢?”
秦王道:“可她那个做派,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就敢那样。也太过了!”
艾管事心道:你们这些皇子,比这更过的场面怕是早就见识得多了。怎么对女人要求还这么高呢?
这三匹扬州瘦马都是顶级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通。就连针织女红也不输人。端的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进得卧房。自己着实了费了些心思才弄来的。
“王爷,奴才来前问了齐美人。她说黄嬷嬷同她讲,如果不能留在王爷身边,就要被送去北境犒军。她是让吓坏了。您想啊,那军营的红帐外头,那日日得排队的。那些当兵的个个都是饿狼。”
秦王惊愕道:“黄嬷嬷说本王要送她们去犒军?”
又把负责调教这些美人的黄嬷嬷叫来问,黄嬷嬷叫起了撞天屈。
“王爷,奴婢说的是不能留下的就送去北境吃沙子,没说犒军之类的话啊。”
都弄明白了,合着这就是一场乌龙。秦王也忍不住好笑,怪不得今天那齐美人的样子怯生生的。
说她大庭广众如此勾引,也是自己没给她单独侍奉的机会。甚至因为场上有七个美人,她能分得的注意也有限。根本没机会展现自己学的那些手段吧。
这才出了昏招。
也不想想这么大费周章的,送去也肯定是侍奉贵人啊。
哼,她就是看上了王府的荣华富贵、自己这个秦王又年轻不肯离开罢了。还瞎扯那么多!
去北境风沙重是真的,但有钱有势的人依然能过得很好。不然这两年怎么那么些个贵女往北境跑?就连长宁姑姑前些日子也去了一趟呢。
而且,如果齐美人知道她以为的去北境吃沙子,其实是送到北境大将军楚元身边去,在枕席间伺候,怕是不至于如此。
楚元的战功卓著,天下皆知。同时他的俊美长相那也是天下闻名的。
想当初班师回朝,满城空巷看玉郎啊!
不过,黄嬷嬷也着实是不敢把楚元的名字挑明了。不然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秦王道:“嬷嬷,以后不要拿这个吓唬她们。”
“是,奴婢知错了。”
黄嬷嬷退下了,这虽然也是心腹,但还不到知道秦王隐疾的那个份上。
满府除了王妃、打掩护的颜姨娘,也就跟前跪着的这个奶哥哥知道了。
秦王看向艾管事,“起来吧。”
艾管事磕了个头站了起来。
“王爷,奴才还是觉得受过特殊调|教的瘦马,她更放得下身段。恐怕更是良药。”
秦王道:“本王又不是身体不行了。那三匹瘦马你领一匹回家去自己享用吧。另外两个,赏给侍卫统领和长史。”
他如今玩不了刺激的,还是犒赏手下的人吧。
“是。”能得匹瘦马骑,而且王爷也了解了自己的良苦用心,艾管事顿时觉得自己这一脚挨得值了。
剩下还有四个,倒也够秦王用了。反正就是让他心头有感觉,身体也随之有感觉,然后一再蓄势到快决堤,再通过太医正的手段,争取能一举成功。
艾管事先挑的人,他没挑害他挨了一脚的齐美人。他挑走了最楚楚动人的燕美人。
可谁知道就是这个燕美人在之后从艾管事嘴里掏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枕席间是最没有防备的。虽然没有什么都说,但连蒙带猜的也七七八八了。
燕美人原本就是东宫放在杭州的一个细作。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思忖了一番,“调教好了,送到北境送给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这说的是楚大将军吧?老三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这种消息肯定不能让铮儿带话。太子告诉了明章道长。
谢穆宁听说了之后道:“舅舅,我其实已经知道了。”
明章挑眉,“你比太子的消息还快?”他想了一下,“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吧?”
谢穆宁点头,“耿掌镜使曾经想收我当徒弟的。我遇上他那阵,正好舅舅上京了。不然你俩没准当初在边城就认识了。”
她顿了一下,“我夫君回信让我安心养胎就是,这些破事他会解决。而且,耿掌镜使前些天也让我暂时不用担心。说这第一批找来的,秦王他看了很是心动,留着自己用了。”
明章点头,“既然你夫君那么说了,那你就安心养胎吧。原来你和耿掌镜使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这件事我看也就因为是私事,所以他肯私下知会你一声。不过他对你也是不错了。”
谢穆宁笑,“老爹居然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过我,耿掌镜使离开边城之前特地去找过他。舅舅,你说我要是真进了悬镜司,我能抢了德王掌镜使的位置么?”
明章一巴掌拍在她脑门,“少做梦!你的性子搞搞逐北会还行,但悬镜司不适合你。”
谢穆宁揉揉脑门,“我爹带着那三叔侄出门溜达了,一会儿就回来。舅舅留下吃晚饭,我让人给你们上好酒。”
说完了事情出去,就看到铮儿站在矮矮的梅花桩前看。
他逢休沐才回家,今天头回看到这个。
半月门传来喧哗声,谢朝辉带着那三叔侄回来了。路过书肆他又被敲诈了几本带彩色图册的小人书。
那三叔侄现在学精了,还知道要不一样的。一般这种小人书上中下三册,他们正好一起敲诈一套。
别看是小人书,因为是彩色图册,一本要卖五钱银子呢。
谢朝辉道:“道长,又有什么事不成?”
“没新鲜事,你们已经知道的了。”
那三叔侄看到铮儿回来了,都跑了过去。然后显摆给他看他们会走梅花桩了。
谢穆宁示意铮儿上去给他们示范一下,省得他们觉得自己不摔下来就还挺厉害的。
铮儿看看还没自己小腿高的梅花桩,他走这个真有点欺负人了啊。
不过叔祖母有令,他还是一跃而上。
那三叔侄看他在上头快得都成虚影了,下巴都掉了下来。
“铮儿|三哥,教我!”
明章翌日进了东宫对太子道:“殿下,贫道将事情已经对外甥女说了。她说楚大将军信中说让她安心养胎就是,这些事情都交给他处理就是了。”
这件事本来就只需要知会楚元一声就是了。太子之所以要费事告诉谢穆宁,也是不想她在京城被秦王那边轻易讨好了。
当下忙道:“是孤没想周到。楚夫人六甲待产之身,是不该拿这些去烦她。”
“穆宁她很感激殿下告诉她的,她已经给楚大将军去信了。”
太子迟疑了一下道:“其实孤的意思,与其让三皇兄那里打主意,是不是让楚夫人给安排一个更好?”
明章道:“呃,贫道这外甥女这方面有点独,楚元又宠她得紧,怕是不成。”
太子道:“嗯,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咱们旁人还是不要干涉了。”
太子把这事儿说给太子妃听。
太子妃道:“人家楚大将军为了他这个夫人不惜背弃重誓的,遭弹劾也在所不惜。咱们还是别插手得好。”要不是殿下身体出了状况,这东宫后院还不知多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