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和苏哲的婚礼就定在七月二十七。当日谢穆宁的安排自然又是两边跑, 先去德王府喝送嫁酒,然后赶紧带着孩子们奔苏相府准备的新房。
谨言、慎行如今给人坐婚床已经是业务熟练了。京城权贵家办喜事, 都喜欢请他们俩坐床。
当日,普通权贵不一定有那个面子,等闲也不会开口。
俩小子就光靠这个也赚个盘满钵满了,就没哪家出手会少了的!
大头上交谢穆宁以后娶媳妇儿用,小头留着自己花用。不过也基本都花在谢穆宁、呦呦还有白清蕙身上了。
楚家的家风,还是很讨那些有闺女待嫁的贵妇喜欢的。
谁不希望自己闺女能过上谢穆宁那样的好日子?
就连姜大的夫人苏氏都半真半假的念叨过:“你说你家的谨言怎么就那么小啊?”
姜瑶十二岁了,已经到了相看的年纪。
姜大能看得入眼的亲家不多。德王不消说了,二十七八的高龄光棍了。跟他岁数差不多的,譬如姜大, 长女都在相看人家了。
楚元倒是有儿子, 还有俩。但是今年虚岁才六岁。
没办法, 慢慢找吧。
谢穆宁就笑笑不说话。姜瑶的门第太高了, 也只有谨言能匹配。慎行都要退一步,更不要说锐儿了。
不然她是真想开这个口的。
而且, 姜瑶真进了楚家门, 那让白清蕙这个长嫂怎么自处?白恩才刚升了三品,单从父亲论她俩倒是差不多。
但还有长公主呢。
圆萧如果不是户部尚书嫡女, 又出身传承几百年的大家族,她是不会那么轻易妥协的。
锐儿的身世还是差了些。除非他能立下大功。但他今年也才十二岁!
所以今年正月他回来,谢穆宁让他自己相看后,帮他定下了云阳侯府的旁支嫡女云湘。算起来是云楚的堂侄女。
下头几个就不用急了, 铮儿十岁,但他的将来变数极大。过几年等局势明显了再说。
钺儿虚岁七岁, 谨言、慎行虚岁六岁。呦呦两岁半, 还在喝奶呢。
钺儿虽然只大两个小叔叔四个月, 但他是头一年九月生的。所以论虚岁的话就大了一岁。
今天自然又在德王府遇上福成公主了。
还看到了小一号的赵驸马。
三个小的一见到赵驸马就欢快地迎了上去,拱手给他见礼,“驸马爷好!”
赵驸马小声道:“你们才是我的爷呢。”
这三叔侄从两年前开始就时常过来带他在公主府的校场跑圈。他平时在自个府里都坐车轿的人啊,那是半圈都跑不了的。
一开始真是被他们折腾惨了,丑态百出。
福成公主瞪他一眼,“说什么呢,三个孩子这两年为了帮你,风雨无阻的。”
谨言道:“公主,还是您出手大方的缘故。”
赵驸马笑,“那我说我给你们双倍、三倍,让你们放过我。你们怎么不肯啊?”
“我们先答应了公主啊。不能不讲信用!”慎行振振有词的道。
金银对他们来说,其实也就是个数字。只要能满足最低的要求就好,多的反正也要上交。他们自然富贵不能淫。
赵驸马腹诽,满朝皆知你们爹当初还发毒誓自断姻缘,不娶妻呢。
结果呢,你俩都要六岁了。
谢穆宁看到公主和赵驸马的相处模式微微一笑。
两年前公主让赵驸马搬去公主府住,他惊喜之余乐颠颠的就让人收拾东西搬了过去。
虽然不情愿,但公主安排三个小的带他跑圈他倒也咬牙坚持下来了。从一开始的慢慢走,快走再到慢跑。
三个孩子当初还回来学他那笨拙的样子呢。
那么艰难的开头都坚持了下来,还要时不时被三个小毛孩子笑话。要说赵驸马对公主没那个心也不太可能。
不过,几个月前,谢穆宁和福成公主一起泡温泉,赫然发现她胳膊上的守宫砂还在。
合着这俩人成亲三年还没有圆房。所以,赵驸马减肥的动力不问可知。
反正赵家见他瘦下来了,也只有欢喜的。所以对公主拿捏着他减肥的事,也没有说什么。由得他们小两口在公主府住着,清静自在的减肥、培养感情。
谢穆宁估着赵家长辈和宫里都还不知道他们尚未圆房的事。
福成公主今年二十一岁,驸马和她同年。
福成公主说等驸马从如今的一百八十斤,减到一百五十斤,才会让他上床。
驸马虽然胖,但个头还是挺高的。锻炼过后结实的一百五十斤,看着应该就和胖不沾边了。
赵驸马还私下去舅舅那里咨询过,舅舅说如今减肥的速度可以增快了。他身体有了起色,也能承受更大的压力。管住嘴、迈开腿就行。
赵驸马让三叔侄不用过去了,他现在需要更有强度的锻炼。
其实是因为三叔侄运动过后,都会胃口大开地在公主府大吃一顿才回家。
驸马会越来越胖,和他好吃自然有关系。
他每每看到三叔侄吃,如何忍得了?所以两年下来,才堪堪瘦了二十斤。
三叔侄回来问谢穆宁,驸马说给他们二十两黄金,不用再过去了。能不能收?
谢穆宁就让他们收了。看来赵驸马是下决心要尽快瘦下去了。
太子妃对福成公主的识趣自然十分乐见。不然整天一副怨妇相多膈应人啊。他们是要和赵家结亲,又不是要结仇。
皇族聚会的时候说到这件事,她便笑吟吟道:“本宫对福成妹妹说,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她总算是转过弯来了!”
福成公主就笑而不语,被逼急了也只道:“是驸马转过弯来了。”
这会儿赵驸马看谨言、慎行又是一身喜庆打扮,便知道他们回头要去坐婚床。便玩笑道:“你们挣那么多金子干什么使啊?”
“给娘、妹妹、蕙蕙、湘湘买花戴、买糖吃。剩下的留着以后娶媳妇儿。”
赵驸马笑不可抑道:“你们这么大点,惦记什么娶媳妇儿啊?”
“没有媳妇儿会被人笑话的。”三叔侄一本正经的道。
德王正好出来迎客,一听这话严重怀疑他们在影射自己。尤其钺儿一看到他立即伸手去拉两个小叔叔的袖子。
看到德王仿佛便秘一般的表情,谢穆宁和福成一起笑弯了腰。
赵驸马赶紧道:“德王,我们不是说你啊。”
德王磨磨牙,“里边请吧。”
一群人正要往里走,又是一辆华贵马车到了。
谢穆宁定睛一看马车上的徽记,秦王府!
天哪,修罗场!
她停下脚步,那几叔侄也跟着停下。
福成公主和赵驸马也停了下来。福成瞥一眼谢穆宁,你这副等着看戏的姿态也太明显了吧。
这两年,秦王异常的低调。他没有差事,真的认真在王府里跟着属官读书。
遇有不解或者疑难之处,他就登门求教吴大儒或者郑祭酒等人。他堂堂亲王如此好学上进,这些人哪有不认真解答的?
一开始以为他是做给人看的,结果居然不是。他当真认认真真读了两年书。而且,长进不小。如今和吴大儒、郑祭酒等人对话也能言之有物,偶有突发的奇思妙想。
身为亲王,本来就拥有非常好的教育条件。他又沉下了心来用功,学问自然是长足长进。
他这两年就只做了这一件事。
哦,不对,他肯定还治病了。
治没治好,谢穆宁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两年秦王府后院也没传出好消息。白敏舒留下的那个儿子如今依然是秦王独子。
秦王从马车上缓步下车,看着还真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意味。
从前那一丝戾气也都消失殆尽。
要不是谢穆宁亲历了野猫事件,都要被他这身好皮相蒙蔽了。
至于猛虎事件,不确定是不是他干的。
秦王携王妃亲临,德王自然得迎上去。至于留下看热闹的谢穆宁一行也不显眼。有贵人到了,避到路旁让贵人先走是应该的。
福成和赵驸马也留在门口等了等,秦王居长呢。
这是秦王被吓出毛病后,和德王第一次面对面。
德王恭敬的行礼,秦王平淡的道了声‘免礼’。
两人目光对视,谢穆宁觉得其实该有火花四射的。
“王爷和王妃能来,不胜荣幸。里边请——”德王的手往里一摆。
这是在德王府大门口,而且巷子那边又来人了。
秦王微微颔首,抬步往前。秦王妃亦步亦趋的跟着,退后一步的位置。
待他们夫妻近前,福成和赵驸马打了招呼:“三皇兄,三皇嫂——”
秦王点头,“是福成啊。驸马瞧着气色不错,继续保持啊!”
“是。”
谢穆宁也躬身行礼。在京三年锤炼,她如今面对给楚元设仙人跳陷阱的秦王都能恭敬如寻常。
“臣妇见过王爷、王妃!”
几个孩子也纷纷拱手,“见过王爷、王妃。”
秦王道:“镇北伯府真是人丁兴旺。”
谢穆宁道:“承王爷吉言。希望我们楚家能从这一代起,代代兴旺。”
秦王点点头,当先进去了。
他本来是想缓和关系才这么说,结果被谢穆宁口气和软的顶了回来。
楚家都已经为国捐躯到楚元那一辈只有他一个人了,夸人人丁兴旺有点不太合适。
德王路过谢穆宁的时候以唇语道:“听说好了!”
谢穆宁的眉毛抖了两抖,好了啊?
一行人进去坐下,谢穆宁和福成直接往德安的闺房去,几个小孩子也跟着。
身后传来赞者的声音,“韩王、韩王妃到——”
谢穆宁嘴边扯了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会儿太子肯定也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