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宁玦侧过脸,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再摔下去我可不下去捞你。”
我是鬼迷心窍了吗,贺定西在心里想。他为了转移自己脑中各种荒诞的念头,随口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贺定西指的是宁玦手掌上的薄茧。
“小的时候练车练的。”宁玦说着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一根筋,一心想当个职业车手。”
“是个好志向。”将注意力从二人紧握的手上转开,贺定西又开始变得游刃有余起来。他想起前次参加综艺的时候宁玦和陶麟因为开车起争执的事,有些好奇地追问道:“后来怎么不开车了,还进了娱乐圈?”
贺定西身边玩赛车的朋友不少,大多是成年后有闲有钱半路出家的。赛车是一项极其烧钱的运动,那些从小就开始练赛车的孩子,大多是下定决心要走职业路线的。
宁玦不说话了,沉默地牵着贺定西往前走着。戈壁的风吹得他们的衣袍猎猎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宁玦突然开口道:“其实…”
就这这时,不远处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宁玦停下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回应了一声,几道大功率手电筒随之追了过来。
“找到了找到了!是他们俩吗?”
“是是是!快快!快过去!”
“贺老师宁老师!你们还好吗!”
剧组的工作人员远远看见贺定西和宁玦,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两人很快就被人群分开,各自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往回走去。
在贺定西和宁玦失踪的这短短几十分钟里,组里所有人都急疯了。二人一回到片场,便马不停蹄地被送上了救护车。
杨梅见宁玦毫发无伤地回来,气得眼眶都发红,当场就要给他两拳。
“别骂了别骂了。”宁玦好气又好笑地拦住了杨梅的拳头:“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吗,你这一拳过来,我也得一起进医院了。”
听宁玦这么一说,杨梅的火气更大了,扬言立刻就要把宁玦身边的人都开除。宁玦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杨梅劝下来。
这回的意外是由于爆破组的操作失误惊扰了马群,造成马群失控,从而引发了踩踏。由于现场人员实在过多,除了贺定西之外,还有数十人不同程度地受伤。
受伤的人员已经陆续被送到了当地的医院。宁玦坐在救护车上,一位护士正在处理着他手上的伤口。
宁玦刚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不说,还浑身是血,看得杨梅差点当场心脏骤停。好在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宁玦的身上除了一些小擦伤,并无大碍。
杨梅在一旁心有余悸地说道:“幸好你反应够快,不然这会儿我大概要忙着给你开追思会了。”
“您能盼着我点好吗。”宁玦望着不远处亮着的车灯,问:“贺定西怎么样了。”
杨梅如实说道:“听说一回来就晕过去了。”
宁玦眉头一皱,问:“晕了?”
“可能摔到了脑袋了,看样子是有些棘手,已经送去医院了。”说着杨梅想到宁玦毕竟和他共患难一场,又补充了一句:“要不让小叶去医院看看?”
“一群专业人士围着他打转,我们去能帮上什么忙。”宁玦垂下视线,脸上无波无澜:“这种时候就别去碍手碍脚了。”
“你这个人呀,真是没心肝。”杨梅听到宁玦这么说,笑着打趣道:“不过要在这圈子里混,就是需要一副冷心冷肺,什么都当不得真。”
意外发生后,各种麻烦接踵而至,拍摄工作只能暂时停滞。宁玦在经过医生的检查确认无碍之后,便先行回酒店休息。
一回到房间,宁玦先是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吹干就躺上了床。此时已过凌晨一点,宁玦侧身望着窗外稀疏的灯光,无端地觉得刺眼得很。
于是他又起身倒了杯凉水来到窗边,待手中的一杯水喝完,随手拉上了窗帘。
不知又过了多久,熹微的晨光开始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宁玦从短暂的浅梦中惊醒,之后便毫无睡意。
他索性坐起身来,“啪”得一声按亮了床头的灯,随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宁玦的手指在微信通讯录里依次划过,在几个名字上稍作停留后,又退出微信随手打开了微博。
《悬印》剧组出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网络,各个社交平台上炸了一晚上的锅,真假消息混杂,各方人士出来现身说法,仿佛就在现场指挥似的。
各种相关话题中,讨论度最高的还是贺定西受伤的事。有自称业内的博主言之凿凿地说贺定西不慎坠马,摔断了数根肋骨,一阵危言耸听后附了一张像是用座机拍出来的糊图。官方媒体说已尝试拨打贺定西经纪人的电话求证,但始终无法接通,怕是凶多吉少。有营销号发布消息说刚从医院得到消息,贺定西伤了脑袋,且伤势严重,生命垂危。
这一连串消息引得不少粉丝彻夜不眠,通宵为贺定西发起的祈福微博,转发量已达数十万条。
宁玦快速地划过这些真假难辨的信息,又随手点开了一部电影。他盯着屏幕上浮现的片头发了一会儿呆,在心里对自己说:现在这个西北地级市的医院已经成为了舆论中心。
接着宁玦进一步对自己说道: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都是营销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