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不好好读,家族的事物都不管不顾。宇文乾嘉的爹宇文护和杨忠的老婆宇文氏是近亲表兄妹。
宇文乾嘉还有一个妹妹,叫涵湘。她雪白的皮肤,丰满的身材,举止高贵典雅,读书比宇文乾嘉要好十倍。
皇帝正要为皇宫选女官,伽罗就准备参加选拔。宇文乾嘉被赶出了宇文府,又经了这一场官司。宇文护想着他在外受的苦够多了,寻思着找个理由帮帮他。
正好涵湘参加选秀,因宇文护本来就是国舅,为避嫌就替涵湘联系了李府先去住着。李家房子有的是,杨忠知道宇文护的苦心,是想找借口给儿子谋个安身之所,不再颠沛流离,在外边会惹是生非。
听说表侄子和表侄女要来住,宇文氏可高兴坏了,领着丫环、媳妇迎了出去。姑侄见面又是哭又是笑,紧接着又是摆筵席接风洗尘。杨忠安排说让宇文氏的两兄妹住在大院东北角的芙蓉院。
芙蓉院有十几间房子,很小巧,很幽静,有小门连着大院,还有单独的一个门对着大路。宇文姨母经常和大夫人聊天,涵湘就和姐妹们看书下棋,一大家子过得很融洽。
宇文乾嘉怕受管制,总想着搬走。其实,杨忠根本没空管家,再加上现在的族长,也就是李家家族的领导人是杨嵩,杨忠也不方便多管闲事。
不到一月的时间,宇文乾嘉就和李家的年轻人混熟了,他们在一起吃喝嫖赌,玩得天昏地暗。
宇文乾嘉在李府过得比在家里快活、自由得多。他比起李家里有些年轻人来,在坏的程度上差远了去了。他哪里也不会去,他要在这里继续学习,继续进步。
杨坚到李府以后,大夫人把她当作了第一宝贝,受宠爱指数排名甚至超越了杨嵩了。她和杨嵩更是形影不离。
谁料到,又来了一个涵湘,年龄略大一点儿,举止得体,美丽丰满,府里的人都觉得把杨坚比下去了。
更关键的是,涵湘为人大度,很会来事儿,不像杨坚那样爱拈酸吃醋,很是小家子气。自然受到上上下下的热烈欢迎。杨坚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涵湘并没有太在意。
杨坚是个傻小子,倒没有特别亲近或疏远谁。不过,他和伽罗、伽罗要更亲近一些。毕竟属于“同居”嘛。
有时候能日久生情;有时侯距离产生美,近了就容易产生磨擦。有一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两个人抬起杠、拌起嘴来。
伽罗自然还是老一套,默默地掉眼泪。好在杨坚能屈能伸,嬉皮笑脸地又死皮赖脸狗皮膏药一样紧贴着又说段子逗焖子,伽罗才算慢慢地露出笑脸。这样的小把戏两个人不知搞了多少回,却从来不会厌烦。
李府上花园的桃花盛开了,杨坚的妻子齐佳氏就带着傅广的妻子那氏请大夫人、索绰氏、宇文氏等人赏花。这天早饭后,大夫人就带着宇文氏以及杨坚等人过去在清木园游玩,先喝茶,后饮酒,婆婆妈妈地说笑玩乐。
杨坚突然觉得很发困,闹着要睡午觉。傅广的妻子那氏笑着说:“我们早就给叔叔收拾好屋子了,老太太放心,只管交给我照顾就行了。”
那氏长得亭亭玉立,做事温柔得体,是重孙媳妇中最被大夫人看重的一个人。她去照顾杨坚,大夫人自然一百个放心。
那氏带着杨坚和一群奶妈、丫环到了正房的里间屋,杨坚抬头看见墙上有一幅画,是阎立本的《步撵图》。
画的是文成公主去吐蕃和亲嫁给了松赞干布的故事。杨坚向来最讨厌政治联姻,杨坚心里有些不痛快。杨坚大声说:“看了这画我就心烦了,我不住这里!”
那氏听了,笑着说:“实在不行,就住我屋里吧。”杨坚笑着直点头。有一个服侍的老婆子说:“哪里有叔叔在侄子媳妇屋里睡觉的?”
那氏笑着说:“嗳哟哟,不怕你恼,他才十四岁,就忌讳这些!上个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弟弟来了,和叔叔同岁,个头还差不多呢。”
杨坚着急地问:“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大家都笑了:“隔着好几十里地远呢,以后再说吧。”这样说着,大家就到了那氏的卧室。
刚到房门,就有一股细细的、甜甜的香草气飘过来。杨坚骨头都要酥软了,很是受用。
再看屋墙上,挂着朱耷画的《荷花水鸟图》,很清新淡雅。杨坚笑着连声说:“这里好!这里好!”
听到杨坚这么说,那氏很高兴:“叔叔住得高兴就好。”说着,她亲自掀开丝绸被面,拿来软枕,服侍杨坚睡下。
溪月留下,那氏等人就都到屋外去了。杨坚一合上眼,就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杨坚一觉睡了两个多时辰,起床拾掇好后,都快吃晚饭了,他们到了大夫人那里,胡乱地吃了晚饭,马上就回到住处。
这时候一个老夫人千里迢迢从洛阳京城来了京城,这老妇人的娘家姓宇文,老妇人的公公和杨忠的正室宇文氏的爹是表兄弟。
曾在洛阳做一个七品小官,现在,王家老辈人已经死了,老夫人的丈夫也死了,她只有一个儿子,叫宇文威。
因为家庭贫困,老妇人一家就搬到洛阳外的乡下老家去住了。最近,宇文威病死了。他有一个儿子,小名叫晖儿,晖儿的妻子姓吴。他们有晖儿和柳儿一儿一女。因为两个孩子没人照顾,晖儿就将丈母娘杨老太太接了过来。
这年初冬,天气渐渐变冷。晖儿因为家里经济困难、心里烦闷,自己喝起了闷酒。杨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半数落半规劝说:“女婿啊,你可能年纪轻些,没有受过罪,不太习惯。咱们有多大能力就吃多少饭。你在家里发火有什么用,有本事到外面去捞钱啊,京京城遍地都是银子。”
晖儿听了气儿就上来了,好歹还压了压火:“你老人家光知道瞎说,难道让我去偷去抢吗?”杨老太太忙说:“谁叫去偷去抢了。我是说咱们得一块想想办法,不然银子也不会自己长腿跑来呀。”
晖儿冷笑着说:“我有办法儿还等到这会儿吗?我又没有当官的朋友、成大款的亲戚。”这句话倒提醒了杨老太太,她得意地说:“我倒想起一门有钱的亲戚。我娘家爹原来和京城的宇文佳家是一族,那宇文氏赶上了好时候,顺治爷入关的时候跟着到了京城。“
老太婆这句话让晖儿心里乐开花了。老太婆接着说:“那时候我爹想着在洛阳混吃等死,没想到子孙们一个比一个败家,这才落到了今天的地步。我想着我娘家人好面儿不去巴结人家,两家才疏远了。我还去过他们家一次。”
老太婆接着说:“他们家的二小姐对人很好,现在她是李府杨忠老爷的夫人。你去一趟,她一发善心,随便给点儿钱,就够咱们吃几年的。”杨老太太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晖儿马上就笑着接上话:“老太太,既然您老人家见过王家二小姐,还是你去一趟吧。”
杨老太太提出了困难:“嗳哟哟!我一个老太婆,从洛阳到京城,这一千里路呢!再说人家都说‘侯门深似海’,我一个穷老婆子,去了也进不了人家大门哪!”
晖儿皮笑肉不笑:“不要紧,我教老人家你一个办法:你带着晖儿去,这样好找话茬儿;先去找随王家二小姐出嫁的仆人吴全,让他帮忙。我曾经帮过他的忙,我们关系很好。”
第二天天不亮,杨老太太就起来梳洗打扮,带足了盘缠和干粮,准备好过一个月风餐露宿的日子。马车,牛车,驴车都坐遍了,又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终于来了京城。一路打听着来了李府,一见那气派,杨老太太有些怯了,犹豫了半天才颤抖着走上去打听吴全。
守门的几个仆人果然牛得很,根本不搭理人,老半天才说:“在墙根儿那里等着,一会儿就出来。”一个老仆人说:“别耍老婆子了。”他接着对杨老太太说:“吴全出门了,他媳妇在家,你到后街上去找吧。”
杨老太太转到后街,找到吴全的家,忙大声地叫:“吴嫂,你好啊!”吴全媳妇认了半天才认出来:“杨老太太,你好呀!快请屋里坐。”到了屋里,吴全媳妇让自家雇的小丫环倒上茶,接着问:“老太太今日是路过,还是特地赶来的?”
杨老太太赶紧说:“是特地来瞧瞧嫂子你的,再就是向姑太太问个好。如果能带我去见见姑太太最好。”
无事不登三宝殿,吴全媳妇一听就知道杨老太太的来意。前些年,吴全和别人争着买土地,晖儿帮了很大忙。吴全媳妇想这个人情债得还,另外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显摆显摆自己家的本事。
于是,她笑着说:“本来,我不负责通报来客人的事。不过,你来投奔我,我就破破例,帮你通报一下。不过,现在太太已经不管家了,管家的是棠奶奶,就是太太的娘家侄女伽罗。你不见太太可以,但必须见棠奶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