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轰隆一声,山阴夜雪,层峦叠嶂顷刻间山涧之势落下,震得淼国椒炬殿玉柱颠簸不定,支着下巴闭目养神的王上,被惊动得幡然睁开眼帘,闻言玉闩传来一处阵动。
“王上,大事不好了,边境南端的雪障突然爆裂了!”
“什么?”
王上猛得拎起他的衣襟,威逼问:“是什么人破的雪障?赶紧给我查探!”
侍卫巍颤颤着声音:“是,王上!”
面临当风秉烛的葵凰溪,拈满雪花,蹒跚而行,朦胧的视角覆满了她的湛眸,再加上风雪祈凄凄,一时也辨不清方向,倦怠得无法支撑下去了,踉跄一步,整个人埋进了雪中。
她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略微柔滞中带着惊讶:“爷爷,这里有个人,她好像快要不行了。”
“看她模样,倒像是西域的人,可着装却像王朝,一个姑娘家,在这大雪天的,怪可怜的很。”
含糊不清的话来回徘徊在她耳边,潜意识中,在隐隐褪去。
好冷。
是那种刺骨的寒冷,皑皑白雪,覆满了屋檐,寒冷的气息像潮汐一样涌了过来,冻着她的身心,似乎有一股暖流,畅过身心,让她浑身都松懈了下来,寒颤的身体才得到一丝平静。
旧梦依稀,往事迷离,寒珏散发出一阵涟漪,波动而流入她的脑海里,骤然间,葵凰溪偶然来到了一个雾里看花的世界,水中望月,貌似有一个女子在水中挥着水袖的舞,与莲花飘来又浮去,知否,黄粱美梦。
一道悦耳的笛声悠扬在水镜中,乱了浮面的静谧,莲花的芳华。
那声音,包含着情愫,更像是思念和悲伤。
掩不住的是情,噙在眼中的是泪水,蓦然,香烟飘来,顿觉心中一片宁静,这些繁杂的记忆消弭在梦境中。
迷迷糊糊中,朴素的天花板,这是葵凰溪醒来的第一眼,下一幕,是一个穿着狼皮衣的女孩,奶声奶气地唤人来:“爷爷,大姐姐醒来了。”
老者驻着拐杖,不利索的走过来,眼角恶际布满了皱纹,沧桑无比。
“你醒了,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葵凰溪睡眼惺忪,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湛眸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寒珏去哪了?
“我的珏!”
“姑娘,你的东西,我都放在枕下,怕你翻来覆去的,也不舒服,看那珏的样子,肯定价值不菲,生怕你起来找不见它,所以我就把它放在枕下了。”
她忙不迭的翻出寒珏,纵然松了一口气,又摸了摸亵衣,幸好梅花令还在。
“是你们救了我?”
女孩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糁汤过来:“爷爷说,人生在世,总会遇到坎坷,也会在危境中遇到好人呀。”
老者笑吟吟的摸了摸女孩的头,欣慰道:“说得不错呢,这大雪天的,要是在外面待久了,可受不了,看你的样子,是西域人吧?”
这该怎么阐释?
她既是西域人也是王朝人,这根血弦,始终带着千丝万缕的端倪,总之一言难尽吧,以简驭繁道:“我也不知道,我从王朝来的。”
“那么遥远的地方,姑娘突然来到此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老者捋了捋鬃须,百思不解的看着她。
“实不相瞒,其实我来这里,是来寻亲的。”
她心有些虚的打哈哈笑着,忙接过女孩手中的糁汤,囫囵吞枣,猛得咽下,一股干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似乎还有一股芋臭味,忽然让人恶心得紧。
“这是什么,好难喝啊。”
“这是枣芋汤,这里经常大雪,人一旦染了风寒就很难痊愈了,枣芋是雪中傲雪之绞,抵寒强,用来熬成汤可以治风寒。”
舌尖上染满了芋臭味,久久挥之不去,让葵凰溪难受得五官挤在了一起,暗自嘀咕道:“什么怪味,臭豆腐都没它臭,至少臭豆腐吃起来还香,这玩意不仅闻着臭,吃起来更恶心。”
蒙蒙的雪雾掠影,掩盖住了晴明的路,老者坐到一侧叹息道:“这一会暴风雪可能就要来了,姑娘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别出去了,小心不一会被冻住就不好了。”
女孩捎过袄衣,为老者轻轻披上,“爷爷,你也是,小心别染了风寒。”
葵凰溪目睹这温馨的场面,忽而之间,回想起餐厅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来,血流成河的场面,带着醇香的膳食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墨昔薇带给她的一切,无论时过境迁,还是风花雪月,她总有一天,会登上王朝的皇位,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