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唯一麻烦是规划中的富丽堂皇的大厦旁边却有一个变电所,严重影响金辉大厦的商业价值体现。某部门油盐不进,水火不侵,怎么都不肯给张金生的梦想让路,这让张金生十分沮丧。
一次在周家姐妹的会所和陈墨喝酒时,无意间提到此事,张金生借着酒劲破口大骂了那个单位的一二号头领。陈墨淡淡一笑:“这件事你自己出面肯定不好解决,请人说项也是事倍功半,最佳的选择是迂回,找一家国企把那块地拿下,然后转让给你这不就得了。”
张金生道:“兴泰那边有兴趣?”
陈墨道:“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
张金生一听有门,就把陪酒的周爱赶了出去,周爱拉着脸道:“不走,我又不是坏人。”张金生哄道:“知道你不是坏人,所以这些话你才不能听,听多了,容易变坏的,去吧,去吧,乖啦。”周爱撒娇道:“偏不。”张金生就给了她两百块钱,叫她去买点水果回来,周爱这才高高兴兴走了。
打发了周爱,张金生把门关上,栓死,说道:“行有行规,我懂的。”
改日,陈墨给张金生介绍了兴泰公司的一位某领导,此领导五十九岁,来年就要功成身退,退休后的打算是出国和妻儿在美利坚合众国会师,眼下亟需把最后的权力变现。
张金生满足了他的要求,回来之后就指示李可将十万美元打入他指定的外国账号,该领导收到钱后立即行动,一个月后,那颗让张金生苦恼了几个月的钉子就被拔出了。在第二笔资金到帐后,兴泰公司跟金辉集团签了一份土地转让合同,张金生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规划中的金辉大厦饱满圆润,充满了诱人的味道。
这栋大楼位于金环大厦的南面,同属于南州最繁华高贵的路段,建成之后将成为南州新的第一。
工程奠基典礼那天,张金生请到了省市两级十三位厅级干部,被坊间亲切地称之为十三太保护卫队。
这栋位于市中心区的标志性建筑从开工的第一天起就成为全市的关注目标,销售之火爆远远超北城cbd。
奠基剪彩的第二天,张金生特意到工地去巡视了一圈,巡视完毕,回到金环大厦自己的办公室,瞧着热闹的工地觉得十分惬意。
沈嫣红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笑着问:“美什么呢,笑得嘴都合不拢。”张金生道:“你敢想象吗,几年前我们一起创业时,在未来大厦租了那么小的一块地方,也觉得十分了不起,胸中一股做大事业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短短几年后,我们就入驻金环大厦,那时候我嫌租金贵,你给我保证说一定把租金给我挣上来,可你看看才几年时间,我们就要建造这么大的一个楼,南州的no1,这在当时你敢想象吗?”
沈嫣红道:“是不敢想象,所以胡建提议给你搞个塑像放门厅,我没反对。”
张金生道:“瞎胡闹,搞什么塑像,我又没死。”
沈嫣红就咯咯笑了起来,她现在的形象完全是一个精悍的女强人形象,集团高层和中层对她都很敬畏。
这是张金生所期望的,为了树立她的强悍形象,张金生甚至小心翼翼地避免在公开场合和她发生冲突。
但这里是私下,张金生也就不客气地问道:“听说你堕胎了?”
沈嫣红的脸色刷地白了,道:“这是我的私事。”
张金生道:“你的私事我不该管,我只是想提醒你,爱护身体,堕胎是很伤元气的,你应该休个假,休息一段时间。”
沈嫣红本来充满了战斗的激情,听了这话,顿时松懈了下来。
“我一直拒绝跟他同房,但我毕竟是个女人。”她的眼圈里闪着泪花,“有时候我也没办法。所以……”
沈嫣红说不下去了,泪珠子扑簌簌落下来。
张金生道:“结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看得出他还是爱你的。”
沈嫣红道:“但我不爱他,一点都不。不过你说的对,离婚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会处理好自己的私生活的。”
她用了两张纸擦拭了眼睛,然后就问:“金辉大厦起来了,这边还要不要了,我们的租期也快到了。”
张金生道:“如果我们搬过去,别的业主会感到不安,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感觉我们在欺负他们,所以我决定了本集团不进驻金辉大厦,那里就是一个纯粹的写字楼。你跟宋总商量一下,十七十八层若是愿意卖给我们,我们就买下来,若是不愿意卖,我们就撤了,你去cbd,我还是回老地方。”
沈嫣红道:“可我喜欢这。”
张金生道:“那就搞定老宋,说服他把两层楼卖给我们。”
鹿佩佩打来电话,说胡炼到了那边办公室,张金生道:“你派车把他送过来。我今天在这有约不回去了。”
胡炼结束培训准备回去,过来跟张金生道别,没想到张金生人在金环大厦,金环大厦这边胡炼并不陌生,上来就说:“狡兔三窟,你的大板营原来不止一处。”张金生道:“那是自然,干坏事的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嘛。”
小吴过来送茶后,把门关上,胡炼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你跟美华没什么吧?”
张金生道:“她现在是天鸿公司的签约作者,正常的合作关系,干嘛这么问。”
胡炼道:“她空间的内容你都看了吗,我怎么觉得有点暧昧呢,跟你。”
张金生吃了一惊,连忙打开qq,察看黄美兰的空间,发现头图是一张和自己的合影。而且好几篇文章的标题都提到了自己,张金生抽看了一篇,对胡炼说:“你多虑了,美兰是一个很内秀的人,也很内向,隐藏的才是真实情感,暴露的都是掩饰。”
胡炼道:“是我多虑了吗,但愿吧。我们的同学中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太脆弱了,要不是鄙人才疏学浅,我就……”
张金生道:“谈个恋爱跟才疏学浅还挂上钩了,要不我打个电话跟她说一下,或者人家不嫌你才疏学浅呢。”
胡炼吓了一跳,赶紧拱手告饶。
陪胡炼吃了午饭,张金生要派车送他一下,胡炼说不必了,单位接他的车已经到南州了。
因为胡炼的提醒,张金生事后认真读了一下黄美兰的空间,发现这女子可能真的对自己有点什么想法,一时心里挺纠结。
他是受人之托才担负起照顾黄美兰的责任,对这位老同学,他谈不上爱,但也绝不讨厌,只是若是就此开启一场爱情,那实在是太荒唐了,更别提将来生活在一起。
张金生搔搔头,觉得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得赶紧把感情的事定下来呢,那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他先想到了陈眉嘉,暗道若是能把老师娶了,黄同学一定会知难而退,只是阴差阳错,他已经把老师彻底得罪了,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估计她已经把自己忘了,亦或者已经恨上自己了。他还想到了周雨菡,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他们的关系真的该结束了。
立即,马上。
六月底,张金生名下的第一个住宅地产项目“金色梧桐”正式开工。
张金生让王大成打听了一下,发现常云子把房子卖掉以后,一直在租房居住,和男朋友成亲之后两个人工资都不高,至今还没有购房的打算。张金生就跟王大成说:“有没有办法给她一套房子。”王大成道:“你要疯啊,人家已经结婚了。”张金生道:“正是因为结婚了,我才要找你想办法啊。”
王大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道:“没办法,这种事我要是做了,未来的弟妹非得跟我急不可。”张金生道:“你脑子就松子球那么大吗,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王大成道:“那也不成,你爱找谁找谁,反正我不干。”
王大成油盐不进,张金生也没办法,跟张庆说,张庆道:“大成说的对,你们都分了,人家也成亲了,你又不想跟她再有什么往来,再说你以前已经帮过她一次大忙了,至于这么黏着不放吗,我看算了,各有各的福,你就别管了。”
张金生道:“算了,男人的心永远是冷的,我还是找女同胞商量商量。”
张庆道:“别找我们家晓霞,那傻缺一准会同意,将来她会后悔莫及。”
张金生没有找邝晓霞,而是找了杜萍。
杜萍还在上学,先是是校园青藤便利店做店员,因为精明能干,已经升任副店长了,张金生一打电话,她就跑过来了,听完就说:“没问题,包在我的身上了。”
张金生道:“你就不怕将来你嫂子找你麻烦。”
杜萍道:“有什么麻烦的,你这叫有情有义,一个对前女友都这么好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我相信我将来的嫂子一定会是个明事理的人,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绝对不会怪我,对了,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张金生道:“你问这干嘛,我说有,你是不是就撤了。”
杜萍笑道:“不会,我就随便问问,嘻嘻。”
张金生道:“然而虽然如此,这件事还是要保密,连你家大成也要瞒着,他那张嘴,唉,我就不说什么了。”
杜萍道:“我明白,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张金生对杜萍这个态度很满意,就给郭经理打电话,建议提拔她做旅游学校青藤店的店长。郭经理道:“自费仲生、林则东以后,迄今为止,还没有在读学生做店长的先例。当然我可以把现在的店长调走,让她全面主持工作。”
张金生道:“你的地盘你做主,我只是觉得人才难得,得给她更多的机会锻炼一下。”
杜萍没有亲自出面找常云子,而是约见了蒯姐,蒯姐最近跟在张金生后面炒作造势,得了不少好处,杜萍打着张金生的幌子找她,她当然乐意帮忙。
按照杜萍拟定的计划,蒯姐第二天就跑到城建医院去搞活动了,一来二去,常云子就被说动了,周末就带着一大家子去金色梧桐看房。
杜萍此前找了陈明浩,得到了最高授权,亲自赶往售楼处坐镇,于是在酬宾大.抽奖活动中常云子就成了那个幸运儿,不仅购房享受六折优惠,还得到了五万块钱装修礼金和免三年物业管理费。
喜从天降,常云子一家子笑逐颜开,这种真情流露的照片是最能蛊惑人心的,营销人员及时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第二天张金生就看到了这些照片。
他对杜萍说:“搞的不错,你要什么奖励。”
杜萍道:“我也想六折优惠。”
张金生道:“房子找大成要去,你还有一次机会。”
杜萍道:“我毕业想去投资管理部,跟着胡总干。”
张金生道:“孺子可教也,胡总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你要好好学习。”
杜萍欢呼雀跃,立即去找胡建签聘用合同。
张金生则拿起那些照片又看了一会儿,直到常云子的笑脸逐渐模糊,然后他把照片小心装进信封,封好,写了存档两个字,就和一堆需要存档的文件放在了一起。
凌潇木因为结算的事到宏图公司,顺道过来看望张金生,她从包里拿了一本新出版的小说递给张金生,小说的名字叫《伤逝》。
张金生道:“你知道我是不读书不看报的,请不要玷辱我那可纯真朴实的内心。”凌潇木道:“什么呀,你好歹看看嘛。”张金生这才随手翻了一下,惊讶地说:“黄美兰的书!怎么跑到你们出版社出版。这家伙,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凌潇木道:“大哥你看清楚了没有,宏图出版公司策划,策划人是陈总。这是你们公司的书。”张金生道:“是吗,这种书他们现在都不告诉我了,我是不是被架空了。”
凌潇木道:“这种小事哪还敢告诉你这位大老板。喂,你最近跟我姐是怎么回事。”
张金生心里一激灵,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什么怎么回事?陈老师回南州了?”
凌潇木睁着大眼睛问:“你们真没事吗,为什么她最近说话老是提到你?”
张金生一拍脑袋:“瞧我这脑袋,她上次说有个同学想出本书,问我能不能帮忙,我竟然给忘了,你瞧我这脑袋。”
凌潇木道:“自费出书,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至于拐弯抹角。不对,你们之间……”
张金生忙咳嗽了一声,合上书,正襟危坐,问:“陈老师有没有说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回南州大学上班,还是继续深造?”
凌潇木惊讶地叫道:“你还不知道呢,她已经报了本校的博士生,都已经录取了。喂,你今天态度很不老实啊,我问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啦,别顾左右而言他。”
张金生道:“那你先告诉我,陈老师都说我什么了。”
凌潇木道:“很多啊,还问我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要回答,她有没心思听。你说怪不怪。”
张金生道:“有什么好奇怪的,陈老师关心我嘛,这么多学生中我的表现算是比较出色的了,而且我对你也比较照顾嘛。”
凌潇木高兴起来,说:“那倒是,上个月我拿了八千块奖金呢,是你们公司帮我冲的业绩。”张金生敲着桌子道:“这就不像话了,拿了钱也不请客,小气。”凌潇木道:“我请你?有没有搞错,你这样的大老板。”
张金生针锋相对:“一码归一码,拿了好处不请客就是不地道,何况这好处还是我帮你拿到的,你要这样,下次我就设置一点障碍。”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凌潇木服软了,她当会计这么久,知道回款是件多么麻烦的事,宏图公司之所以能这么爽快的付款还不是因为张金生的关照。
于是道:“不是不请你,是你太忙了嘛,上次我姐回来,我喊你,你不就没来嘛。害的我好没面子。”
说到上次那件事,张金生不免有些心虚,就问:“陈老师没怪我吧。”
凌潇木道:“我姐?怪你干嘛?请客的是我耶,大哥。”
张金生道:“是吧,那次真是不好意思,小周受伤,她那帮同学专门为她组织了一个聚会,我说我不去吧,非要去,结果被一帮小子灌多了,真是丢脸。”
凌潇木道:“算了,都过去的事了,对了小周,好久没见了,你们还好吧。”
张金生道:“我跟小周分手了,她毕业要回重庆,我又不能过去,所以就……”
凌潇木笑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你就使劲地祸害吧。唉,也老大不小了,早点收收心吧。别在外面浪了。”
一时站起来说:“周末杨锐回来,你来我家吧,我给你做红烧鸡。”
张金生道:“又是红烧鸡,你那红烧鸡做的跟受了核辐射似的,我还敢吃。”凌潇木敲敲桌子道:“喂,你什么意思,不许诋毁鄙人的手艺。我走啦。”
凌潇木走了,她还像没结婚时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没心没肺。
有人说但凡女人在婚后还能保持少女心的,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是结婚后掉进了蜜罐子里,幸福的无边无际,让她感觉不到生活的变化;另一种就是她还没有尝到婚姻的滋味,潜意识里还把自己当作少女。
这话是黄美兰在《伤逝》里说的,张金生认为很值得商榷,因为一个未曾经历婚姻的人,她凭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