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气开始变脸。就好像张靖薇的心情。陈庭予的电话好似冤魂不散打个没完,她下狠心直接将他拉黑,又给陈明中发去信息,说晚上不去吃饭,就直接关了机。
她躲回自己家中,又去百度查询北京哪里的庙宇问卦最是灵验,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一辈子孤寡一人,在感情这件事上真真是毫无运气可言,每每以为都已遇到良伴却又狠狠被现实打败。又气自己平时毫无宗教信仰,此刻她都不知道要去问上帝还是求菩萨,看看谁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他妈的,她在淋浴头下暗暗咒骂!
叁天后张靖薇在自己家楼下见到了陈明中,她正牵着那条叫亚瑟的金毛在楼下散步,他看着精神奕奕,反而衬得自己有些不修边幅。
“去散步了?”对圣诞那晚自己放他鸽子的事只字不提。
“嗯,”她低头说。
“什么时候养的狗?”
“我爸妈养的,昨天他们去云南玩,让我养几天。”这只金毛才7个月大,正是最调皮的时候,每天精力充沛,才来她家两天,张靖薇已经需要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压制住不把它故意弄丢的冲动。
亚瑟在她脚边也不安静,不停在跳着想去咬陈明中的裤脚。陈明中觉得好玩,蹲下身去摸它,“叫什么?”
“亚瑟。”张靖薇答。
陈明中若有所思,拍拍手站起来,“不请我上去坐坐?”
张靖薇说行,那就一起喝杯咖啡吧。两人一狗进了屋,张靖薇才把亚瑟上的胸背带解开站起身,就看见陈明中半跪在自己客厅内,手上捧着那丝绒盒子,盒子里放着的那枚戒指比他的眼睛还刺眼,张靖薇心跳如雷,一个站一个跪,两个人就这样很有默契地维持了长达一分钟的姿势,陈明中打破这个沉默。
“靖薇,我的腿有些麻。”
张靖薇才缓过神来,扶他起来,“Alex,你说过会给我时间。”
陈明中没有答应她,直接将戒指套入她的手指,“这个戒指终于做好,还好你没变瘦也没变胖,你看,刚刚好。”
张靖薇如鲠在喉,又听陈明中说,“后天就是新年,我们一起去阿那亚跨年?”
她摇头,“亚瑟在我这,不方便出门。”
陈明中笑,“好,那一起吃饭。”
张靖薇没有什么心思,一只手一直去摩挲那枚戒指,太大太亮了,她之前怎么没觉得呢,她心里那点思考好的明灼在这个戒指面前都显得暗淡无光。
算了,总归眼前这人对自己也不差。
陈明中见她面色有所松动,便去抱她又要亲吻她,张靖薇歪头躲过,陈明中也不勉强,只是那只金毛亚瑟意见很大的样子,从他们抱在一起时便在旁边叫唤个没完。
张靖薇手上那颗大钻戒实在是难以让人忽略,从她销假回到学校踏进办公室那刻,在办公室里的每位女性都被吸引过来,赞叹这奢华祝福她幸福,张靖薇全部收下,她应得的。
她的学生们也都不是少男少女,至多再过6个月就要离开这巍巍学府流入万千世界中,男学生在大吼大叫说最美师姐被人抢走心有不甘,女学生们围在她的讲台旁,叽叽喳喳问助教,姐夫帅不帅,什么时候可以有喜糖吃,张靖薇打心眼里嫉妒他们的天真烂漫,这也是她很愿意留在学校的原因,永远和比自己年纪小的人玩在一起,自己都好像能永远年轻。
陈庭予踩着这叽叽喳喳的背景声中走到教室里来,他带着一身冷气,生人勿近的架势,从他大步踩进教室里的第一步张靖薇的眼尾就已经看见他,上课铃声也在这时响起,对嘛,早半秒钟进来都不是他陈庭予。
“今天我们欣赏的这幅画作是英国拉斐尔前派画家亨利霍利迪于1883年创作的画作《但丁与比阿特丽斯相遇》,比阿特丽斯是但丁的缪斯,在但丁的十四行诗《新生》就对比阿特丽斯的赞美与爱慕,这本诗集在图书馆里可以借阅,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拜读。但丁对她一见钟情,他出现在佛罗伦萨的大街小巷里找寻心上人的身影,直到九年后他在阿尔诺河桥上看见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但很遗憾的是他们在现实生活并未走在一起,甚至比阿特丽斯从来都不知道但丁对自己的爱,再见面时她已嫁作人妇。”她说到这停了下,看大家的反应,美丽浪漫又求而不得的爱情故事是年轻人的最爱,”而比阿特丽斯病逝时年仅25岁。但丁说自己在遇见比阿特丽斯的当时已经忘记了如何呼吸,他的爱是浓烈且是秘而不宣的,他用他的诗集表达对比阿特丽斯的爱。他们9年后重逢的这一幕被亨利画出,也成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张靖薇把这幅画投影在屏幕上,这也是她很喜欢的大师作品之一,每次欣赏都有新的感受。
有位学生举手提问,“为什么但丁会在得不得任何回应下默默看着一个人9年呢?”
张靖薇想了一会,“因为他对真实的她所知甚少。”说完她看向陈庭予,对方也在看她,比北方冬天还凛冽的眼神,她不敢多看,怕自己被暴风卷进去,她握拳轻咳,又回到课堂话题。
张靖薇很意外接到林珮的电话,她反应了一会,才回忆起是那位摇曳生姿,她答应赴会,地点约在最近的很红火的一家顶楼西餐厅。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有你的电话?”林珮坐在她的对面,她擦着红色指甲油,很衬她,魅力十足。
张靖薇没有太多好奇心,以林珮与陈明中的交情要个她的电话不是难事,但她不想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不在意,不然对方就会失去很多趣味,“怎么拿到的?”
“Alex给我的,他说他不在美国时,我们可以多见面。”
“是他多虑了,学校生活很忙碌,我除了上课还要读书,没有什么太多空闲时间。”张靖薇切着牛排说,她真的很不爱吃西餐,可偏偏这一个个地又都很爱约在西餐厅。
“那是我太闲了,以后可以找你吗?”林珮很会说话,张靖薇对她生起好感,“你和Alex吵架了?”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圣诞节那晚他叫我陪他吃饭,他还喝了很多酒,最后我们在万丽开了一间房。”林珮语气轻松好像在谈论天气,“但你放心,我们没有做任何事情,我和他不来电。”她冲张靖薇眨了眨眼。
张靖薇没有什么想法,就算真是滚到一张床去,她可能也会波澜不惊,陈明中说过嘛,just for fun,谁知道他在美国fun不fun。
“你是他带来的第一位女朋友,当他说要和你结婚,我吓得出门见他都没化妆。”林珮大声笑起来,“我是真的很意外。”
张靖薇被她的笑声感染,也笑起来,“他之前没有过女朋友?”
林珮端起酒杯,“你不知道他的情史?”
张靖薇摇头,他不说她也不问,过去的都过去,问了也没用,知道也只会添堵,她才不会为难自己。
“不知道也好,现在和未来是你的就行。”林珮笑说,张靖薇同意,林珮又赞叹她手上戒指,“Alex没什么优点,就是还算大方。你不用给他省,他能赚。”
张靖薇还以为林珮与陈明中同穿一条裤子,没想到是与自己一条战线,“你们为什么不来电?”
林珮收回笑,“我们要是来电,我还能认识你这美女吗?可能太熟了吧,谈恋爱像左手摸右手,我告诉你,他的裸体我可都要看吐了,你说我怎么还能有性趣。”
张靖薇又笑,和林珮一起很轻松,她也不用费力找话题,“Eva你这么漂亮,没有男友?”
“男人如衣服。”林珮摆摆手,“刚分手,我发现他劈腿,与一个清粥小菜在自己家楼下吻在一起,偷吃还要带回家,简直是个不要脸的贱种!”
张靖薇只好道歉,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不用抱歉,我上去甩了贱男两巴掌,早就忘记。”林珮说完还作势在空气中挥了两下,张靖薇一下喜欢上她,爱憎分明,她可做不来。
“你有没有人可以给我介绍?漫漫长夜,我需要火热拥抱。”
“你还需要介绍?”
“为什么不需要,介绍的知根知底更加靠谱。你与Alex可别自己幸福,别忘记还有我孤单一人。”
张靖薇被她逗得呵呵笑,“有好的我帮你留意。”
俩人的红酒杯又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