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迪斯看向他的时候,他甚至极为礼貌的行了一个小小的躬礼,态度温和、挑不出一丝错误,然他的言辞和语气却透出了几分耐人寻味的锋芒和尖锐:“冥王陛下,来得还真是适合。”
哈迪斯十指交缠的牢牢握住付臻红的手,掌心的紧密相贴让两只同样微凉的手互相生出了温度,他不疾不徐的回道:“正好能让你们两位作为见证,确实来得合适。”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空气中撞在一起,视线的交锋让原本就诡异的氛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哈迪斯身上的气息愈发的凛然冷冽,阿波罗唇角边的弧度也慢慢扩散,只不过那湛蓝色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在阿波罗和哈迪斯的目光对视中,被排除在外的阿瑞斯看着哈迪斯与付臻红交握的手,莫名觉得十分刺眼。
他把视线移到了付臻红的脸上,用那明亮锐利的瞳孔紧锁着付臻红。
明明这家伙不久前才故意用暧昧不已的举动与言语挑衅逗趣了他,现在却一副对他漠视不理的模样,坦然的接受着哈迪斯的亲密。
阿瑞斯觉得愤怒,内心深处又徒然蹿出一丝隐隐的委屈,他想上去扳开厄里斯这家伙与哈迪斯交握的手,但……他又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阿瑞斯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中。
哈迪斯与厄里斯已经结为了伴侣,就在方才,他和阿波罗都听到了,他们用了那遥远国度的传统仪式。
阿瑞斯抚上胸口,这里又有些闷闷的,堵得他有些难受。
而这边,阿波罗和哈迪斯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冥王陛下,勒特河的忘川之水带来的终究只是虚幻,”阿波罗意味不明的说道:“它似梦,而梦一旦醒来,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哈迪斯道:“有喜欢,有仪式,足以。”
阿波罗挑眉:“还真是一个喜欢自欺欺人的长辈。”
阿波罗这话刚说完,窗外深邃广阔的天幕突然就被染成了一片嗜血的猩红,皎白的冥月也被一团厚重的浓雾所覆盖。
月色的光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彻底的遮蔽,整个地下国土变成了一片完全的漆黑,只有房间内的烛火还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阴冷的狂风猛烈的呼啸,急卷着浮动的红云,肆意吹乱那宫殿院子内成排的郁金花,浓郁的香息之下是诡异莫测的暗涌和血色的潮动。
冥界的天,变了。
哈迪斯眼神一冽,就连阿瑞斯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突然变化的一幕:“冥界,还有这景象?”
在此之前阿瑞斯并没有来过冥界,所以眼下便误以为这是冥界的一种自然的景象,就如同外界的狂风暴雨与雷霆闪电。
阿波罗尽管也是第一次身处冥界,却比阿瑞斯多了一份心思,他的神力虽受到限制,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哈迪斯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变化。
这足以说明,这意象并不是普通的景色变化。
狂风拍打着窗户,搅动着高大的椰树发出噼里呲啦的声响,屋内的烛光开始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即将蹿进来的风暴所吹灭。
窗外的浮云更加猩红,像是被血染透了一般,空气里隐隐飘动出血腥和杀意。
这个时候阿瑞斯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体内的战斗因子被挑了起来,瞳孔里迸发出了锐利逼人的凶光,凌厉如寒钻。
“冥王陛下,冥王陛下!”修普诺斯迅速跑了进来,他神色焦急,眉头紧皱,额头上甚至泛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很少有像现在这般不顾形象的慌乱模样,然事态的严重性已经让他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态和颜容。
“提丰从深渊逃了出来,与他一起逃狱的还有三位提坦神族。”
或许是因为早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所以哈迪斯在听到修普诺斯这么说以后,除了面色有些凝重之外,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
“塔纳托斯在哪里?”他出声问道。
修普诺斯回道:“他与冥界的其他神祇正在赶去拦截逃离的罪犯们。”
哈迪斯微微垂下眼帘,漆黑的发丝隐隐遮住了他幽深的眼眸,让人窥探不到他眸底的情绪:“逃离的提坦神是哪三位?”
“初代太阳神赫利俄斯,初代海洋女神泰西斯,以及普罗米修斯之父伊阿珀托斯。”
提丰是怪物之王,提坦神中逃离的神祇也是除了瑞亚和克罗洛斯之外神力最强的三位。
哈迪斯看着飘动的红色浮云,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这风狂暴肆意,自然的风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提丰想越狱的心思从未断过,这在冥界乃至整个神界都不是一个秘密,然哈迪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助这怪物之王逃离的神竟然会是他那不安分的弟弟。
提丰可不是空有武力的草包,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疯子,波塞冬与提丰合作,掀起的不仅仅只是奥林匹斯山的变革与动乱,还有整个神界平静了万年的安宁。
“厄里斯,”哈迪斯轻轻吻了一下付臻红的眼尾,“我很庆幸和你喝了那杯合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