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月时小产之后,安曙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他在月时身边片刻不离,离开的那一段时间只为了腾出手处理白家的事情,他在朝堂上对白氏的恶行声泪具下地控诉,终于引得群情激愤,也让白家再无翻身的能力。
在月时终于悠悠转醒之时,只见那个从来高高在上的男人执着她的手默默垂泪,月时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是一片口干舌燥。
“月儿,你可终于醒了?”发现月时张开了双眼,安曙欣喜若狂,“你还好吗?疼不疼?饿不饿?”他不断的问着,他将月时冰冷着双手放在自己的颊边,似乎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他从来没有照顾过人,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去暖她。
月时眨了眨眼,心口有些酸涩,这些关心、疼爱让他觉得自己彷佛回到初见这个男人的时候,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幼,他的心性还是好的,他对她是好的、是真心的。
她想起了她那份纯粹喜爱着这个男人的岁月,她总是默默注视着他、崇拜他、敬爱他,这样的岁月很短暂,却对她来说是很快乐的时光。
是什么时候有了改变呢?大概是从皇后又赏赐了他另外两个年轻貌美的通房宫女的时候吧!那时安曙便对她失去兴趣了。
再过一段时间,他和京中的纨绔玩在一道,她的人生中就再也没有欢愉了,每天都像在地狱当中苦不堪言,靠着一点点甜蜜的回忆活着,恳求着上苍把那个疼爱她的少年还给她。
第一次被转手的惊惶,到第二次、叁次,被迫在其他人面前交媾,一次被数个人玩弄,他就在那儿,无视她求救的目光,每当她在深渊中受苦,浮到水面想要呼吸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在把她摁进水里,彷佛她不配呼吸一般。
月时盼着、求着,直到有一天,月时知道自己所求的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她觉得自己彷佛失去了羞耻心,只剩下一座空壳,很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却懦弱的下不了手。
思及此,月时的眼眶红了,再怎么坚强都无法强忍了,所有的委屈一涌而上,成了成串的泪水。
“别哭,别哭……是我混帐!”没有自称本王,安曙将月时拥入怀中,他的泪水也滴下了,止都止不住。
“月儿,咱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安曙痛苦的哭嚎着,只觉得心肝肺都快要碎裂。
“我好希望有一种药,能够洗去你所有痛苦的回忆,让你好好的、开心的活下去。”安曙是真心这么想的,他抱着月时,浑身因为痛苦而发颤,他后悔了,他希望人生有后悔药。
天知道他有多羡慕安旭,安旭无论是文韬武略、外貌长相、受宠程度都远在他之上,就一点不如他,安旭和京中的王公贵族的儿郎们是处不来的。
只有在纨绔子弟之中,他安曙是比安旭更受欢迎的存在,他安曙很大方,身边的姬妾都能和大伙儿共享,他如鱼得水,他从没想过,他会在不知不觉中,把对自己最重要的人送走了。
他知道自己送走的不是月时的人,是月时的心,他曾见过月时在寒风夜里泡在水里,拿着刷子发狠的刷自己的身体,见她在梦呓中喊着自己很脏,那时他心里不是不心疼的,可是有更多的是愚蠢的优越感。
他为了月时对自己的忠心和爱情而自满,觉得月时能为了自己做任何事,可他不懂得心疼她。
“如果有能忘却一切的药水,妾身只想忘记您。”月时气若游丝,这是她这辈子说过最大胆的一句话了。
安曙的泪水掉得更凶了,他知道,月时不谅解他。
他还真羡慕安旭,能够保持本心,护着他的小通房,一路走到让父皇松口,一路走到让父皇指婚。
而他已经有王妃了,“月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会好好待你的!”除了正妻的位置,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在此时此刻,要他的命,好像也是可以的。
月时无力的闭上眼,不再言语,至此之后月时多半都在昏迷之中,落胎、受寒、忧思,终于击垮了她的身子也击溃了她坚强的心灵。
为了自顾自的陪伴月时,安曙已经有一个月没上朝了,皇帝终于无法忍受他,将他召入宫一通训斥。
就在安曙前脚才走没多久,韩千瑢就来了。
“月儿对自己可真狠心。”韩千瑢叹了口气。韩千瑢是真心疼爱月时的,可是安曙对月时过分的宠爱终究还是在她心底敲起警钟。就在韩千瑢想出手教训月时的时候,月时却主动找上了门,自告奋勇地要为她除去白云霭,韩千瑢从来没想到月时的手段会如此激烈。
“王妃娘娘,妾身已经成功除掉白氏,还请娘娘遵守诺言、怜悯妾身,给予妾身自由。”
“你心意已决了吗?”韩千瑢心中也是可惜的,虽然她跟丈夫感情不深,可是她也不希望丈夫太过于悲伤,她知道丈夫对月时的爱是真的,不只是宠,而是爱。
“是,妾身心意已决。”可月时对于那份迟来的爱,丝毫没有眷恋了。
“你已经如此投诚了,本妃可以容你,凭你的盛宠,贵妾乃至于侧妃都是有可能的,你确定要这么做?”荣华富贵已经摆在眼前了,为何还要推开呢?这是韩千瑢所想不透的。
“妾身对王爷,已无任何想望。”月时的眼底全是决绝。
“那好,这药你便吃下吧。”韩千瑢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递给了月时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月时想都没想,坦然地把药丸嚼碎吞下,没有一丝的迟疑。
“你便不怕本妃诳你?”韩千瑢见她如此,忍不住摇头,只觉得月时傻得让人心疼,她在贵女圈生活久了,倒是没见过如此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
“不怕,和王爷再一起的日子比死更可怕,妾身不想苟且偷生了,若不能离开,那便一死吧。”在心中没有人的时候,和安曙一块也就罢了,可是在心中有人的情况下,每一次的苟合都像在焚煮她的神魂。
“那便如此吧,这假死的药物也是有风险的。”韩千瑢说一说突然间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月时都把药吃下去了。
韩千瑢的哥哥和安曙混的是同一个圈子,这也是韩千瑢对月时格外照顾的原因,他知道以往安曙是如何对待月时的,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来说,她是无比同情月时的。
吞下药丸后,月时只觉得精神越来越涣散,在失去意识前,她隐隐约约听到韩千瑢说,“本妃会力保你成功醒来的,再醒来之时,你便自由了。”
月时的嘴角微微上扬了。
“月儿!”在安曙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他人生目前为止最大的噩耗。
“月姨娘,殁了。”
安曙奔到了月时冰冷的遗体旁边,哭得撕心裂肺,怎么也不肯放手。
“王爷,您已经亏负月姨娘许多,您舍得让她魂魄不安,无法入土吗?”韩千瑢懂得抓住他的弱点,安曙接近疯狂,却依旧颓然的松开了手,让人把月时带下去打理。
月时的尸身躺在金丝楠木制造的棺材里,安安静静的、苍白弱小,安曙失魂落魄的伴尸七日,直到她被封在棺木里,以侧妃之礼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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