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吟又看看那纱布,英眉皱起:“出血了,我帮你上药。”
纱布内侧,竟留有晕染开的淡淡血迹。
“不是大事,药也上好了。”齐宥心里一惊,忙甩动手腕笑道:“还没你捏我手腕疼。”
今日为了低调的离校进排云台,最后一节堂课上到一半,齐宥便举了事牌告假,给魏九朝使个眼色后,抓起文物匣子提早离校。
比往日早出来一个时辰,本想着在校门口等等那马车,最好趁同窗们都没放课时溜之大吉,谁知一出太学门,赫然瞧见那辆黑漆马车立在国子监旁。
齐宥走过去,见一个穿着便装的十几岁少年坐在马车前头打瞌睡,想必是台中的小太监。
齐宥看四下无人,悄悄走上前,敲敲他肩膀。
那小太监迷迷糊糊张开眼,看到齐宥登时吓一跳:“公子?”
他忙又看看日头,疑道:“公子今日怎的出来这般早?”
齐宥熟门熟路爬上马车:“知道今日该见驾了,心里着急,特请假出来的。总不能让陛下等着急了。”
“……”
公子的觉悟和适应能力让他无话可说。
也许是今日出来的早,马车驾驶得很温和,齐宥懒懒散散躺在有靠枕的马车里,听着车帘外的市井喧哗,竟一时间觉得此时比闷在国子监上课还要好些。
到排云台时天色还未沉,齐宥背着文物背笼步行前往内殿,雍炽并不在此处,大太监迎出来笑道:“公子,陛下在前头议政呢,您先请便。”
齐宥点点头,也不客气,在殿内挑个位置坐下,从背笼里拿出书本,默背关键段落。
眼前出现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容置疑的拿起齐宥面前小木板封面的倒计时。
齐宥抬头,雍炽正饶有兴致的翻看那由大到小的一连串数字:“这是何物?”
……
齐宥硬着头皮道:“倒计时。”
雍炽挑眉,齐宥虽是国子监学生,倒和那些刻板朝臣不同,就连他常用的玩意儿都不循常规,透着灵巧。
齐宥抬头,沉吟道:“这和你们用的月历日历有些像,都是在记录时间,但倒计时为特殊的重要日子准备,时刻提醒你不要忘记。”
雍炽信手翻动那薄薄的倒计时木笺,他从未见过这般精巧的东西,倒觉得有几分趣味。翻开半晌,他倏然眯起双眸:“你所念所想的又是何事?”
齐宥想起家中父兄的殷殷嘱咐,顿觉头大:“春闱考……”
“春闱考试,算起来那也是你该侍寝的日子。”雍炽把倒计时放在桌案上,挑起唇角:“不如就叫侍寝倒计时吧,齐小公子饱读诗书,觉得朕这名字起的如何?”
“……”
齐宥本还算明朗的脸色登时阴云密布,他又看看那倒计时木笺,瞬间觉得心浮气躁,不忍直视上面的数字。
过了片刻,排云台传来晚膳,桌案上的菜肴香气扑鼻,道道精致。
齐宥小心翼翼的坐在椅上,往日颇有神采的小脸恹恹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筷子拿在手中许久,却半晌不去夹菜。
心不在焉的过于明显了。
雍炽脸色沉下去,虽然明知道齐宥不会心甘情愿的来排云台,但他还是想看到齐宥如同往常般兴奋用膳的模样。
看到他香喷喷进食,一日的疲惫也会褪去。
雍炽放下筷子:“菜不合口味?”
骑射课之后,磨破的皮肉始终辣辣作痛,此刻坐在椅上,稍一动身也是煎熬。
齐宥硬着头皮夹了口竹笋:“菜色精美,只是臣今日胃口不太好。”
雍炽面上更是阴云密布:“看来是国子监的膳食过于可口了!”
雍炽很不开心,以往哪次上菜,齐宥不是眼巴巴的流口水?今日的菜色这般精美,他却心不在焉。
定是在外头吃多了好东西。
雍炽最不能忍受他人的应付,冷冷道:“若是连菜都做得不合人口味,这厨子留着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