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彬这其实就是一句玩笑话,他无非就是想逗逗颜子期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那么伤心,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小蠢蛋居然真的投怀送抱了。
这就有点反套路了,这时候难道她不是应该矜持地来一句,“不,不用,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额,有点意思这小蠢蛋!
“…”
颜子期抱着言彬哭成泪人,边哭还要边抽抽噎噎地说:“怎么办,我好不甘心啊,她害死我爸,现在还来害我,可是我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真的,我不骗你,我非常想一想一刀捅死她!”
颜子期把脸埋在言彬胸口,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裳。
“谁?”
言彬有些不明白颜子期的话,“你在说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
“任初安,言彬,我真的好恨她,你说这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坏的人。”
任初安?
言彬听得是云里来雾里去的,“颜子期,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拉着她来到沙发边上坐下,抽了一张绵柔纸不是很温柔地替她擦眼泪。
“说,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
“…”
后来颜子期把自己和任初安之间的恩怨从头到尾都和言彬说了一遍,包括那段她不愿意再回忆起的过去。
说真的言彬听完其实是没有多大的震惊的,因为颜子期说的这些事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是见过很多的。
网络暴力怎样?
撞断腿买凶杀人又怎样?
真的,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斥着见不得光的黑暗,这么多年言彬的所见所闻远远比颜子期经历的要来的残暴不仁。
可是话又说回来,言彬可以淡定看待那些毒泷恶雾是因为那都是一些和他不相干的人,现在不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颜子期。
“言彬,任初安有句话没有说错,我真的不能拿她怎么样,我除了使了一些小手段气气她之外,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整垮她,不仅如此,到头来还要一次又在一次把自己搭进去。”
颜子期一直不想承认自己无能,可是若是她真有本事为何最后失去的会是她呢?
“嗯,没错,我也觉得你挺没用的,太蠢。如果这事放在我身上,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人间不值得。”
言彬就是那种性格,谁敢动他,那么第二天他上头条别人下户口。
就是这么霸气。
“颜子期,你不觉得自己特没用,那个任初安对你做了这么多事,你无非就是不痛不痒地气她一两次,你会不会太好欺负了?”
是,言彬说的是!没毛病。
“那我该怎么办?”
“很简单,以牙还牙,她对你做了什么,哪怕一时半会不能全部还回去,至少先回敬她个百分之五十。”
“你是说…”
颜子期好像有那么点懂言彬要干什么了。
“你要我也给她下药,然后让她也感受一下网络暴力对吗?”
“是,有何不可?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双倍地将她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还回去。”
“可是,这事我真的没有做过,我也做不来。”
最简单来说,她连怎么买那种药都不会。
言彬想了一会,“这事就交给我吧,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报复手段。”
“不…”
颜子期阻止言彬,“这事我要和你一起做,我就是要报复任初安,我这人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再是那样不痛不痒地反击。”
颜子期为什么会和纪航成吵架那是因为她觉得他就是在维护任初安,而她的目的恰恰相反,她就是要她痛苦。
生活没有那么多观众,一味地做好人最后只有被挨打的份。
“哟,小蠢货这是要绝地反击了?”
言彬笑着揉了揉颜子期的脑袋,嗯,软软的,挺舒服。
“不过这事你要好好计划,不能给对方抓到把柄,你这么蠢,有些事还要我帮你。好了,这事先谈到这,晚饭吃了没?刚才我见你在吃泡面。”
“没有。”
颜子期摇头。
“好,那我们先去吃饭吧。”
言彬起身,颜子期跟着一起走出办公室,在离电梯还有一米距离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言副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颜子期早已不是十几岁的无知少女了,她明白除了父母以外,所有人的好都是有目的的,所以,言彬不例外。
听到这个问题,言彬正准备按电梯的手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等了很久也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见他默不作声,颜子期低头说了一句,“我有喜欢的人,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是我还是喜欢他。”
半晌之后,颜子期在毫无防备之际脑门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颜子期,你是什么脑回路觉得我对你好就是看上你了?难不成你是天仙下凡吗?”
言彬的语气很重,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就是那种好像自己的痛处被人踩着一样,浑身上下竖起尖刺。
“我…”
颜子期正欲解释,然后电梯就到了,言彬走进去按了关门健,就这么弃她而去。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言彬神色凝重,眼底被寒意覆盖,他看上去有很沉重的心事,只是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个心事是什么。
言彬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失控,颜子期不过就是自作多情的一句话为什么会让他想起那个可怕的阴影。
喜欢是什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又是什么?
言彬不懂,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
至于为什么对颜子期好,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呼~”
走出电梯,言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抬头望着天空,遥夜沉沉,无边无垠的黑暗,一如他的世界…
*
自从暗算颜子期的事失败之后,苏沐沐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在过,有时候想想她真是悔不当初,为什么她会那么糊涂听江宁的话。
这日,苏沐沐正准备出门买菜,刚走出家门,她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颜子期。
苏沐沐下意识地掉头转身就要走,可她一个孕妇哪里是一个手脚灵活人的对手。
“站住,苏沐沐。”
颜子期抓住苏沐沐的手腕逼着她停下脚步。
“苏沐沐,你跑什么?你觉得跑有用?”
颜子期的语气很不好,声音里透着凉意与愤怒。
“不…那个,期期你听我说,我…”
“那件事…”
说了半天苏沐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也是,做了亏心事还怎么理直气壮地去辩解。
“闭嘴,苏沐沐,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傻,被江宁那种人牵着鼻子走,现在,我觉得你不仅傻还坏,你真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啊。”
颜子期的疾言厉色逼的苏沐沐是当场哇哇大哭了出来。
“期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江宁,他说了一大堆蛊惑我的话,我没有想害你,我只是想帮你。”
“够了!”
颜子期用力甩开苏沐沐已经发红的手腕,“帮我?怎么帮我?给我下药,让别的男人来上我,这就是你所谓的帮我?”
对于苏沐沐,颜子期想她已经不需要给她什么面子了,以前怪她眼瞎,交友不慎,言彬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有交朋友的命,所谓好朋友回头看看都是拿刀捅她心窝子的人!
“不是的,期期,真的不是的,呜呜,是江宁说言彬是一个好男人,所以我想帮你,对不起期期,我真的不知道那么多内情。”
苏沐沐反手抓住颜子期的手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堆,“期期,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
原谅?
颜子期冷嗤,“苏沐沐,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我也请你原谅我!”
“…”
苏沐沐用力咬着嘴唇,她没有听出颜子期话里的意思。
“苏沐沐,我今天来不是听你废话的,我只告诉你,以后我们再无交集,如果你下次再敢算计我,我一定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不要,期期。”
苏沐沐拉着颜子期的手拼命摇头,“对不起,期期,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沐沐说来说去和一个复读机一样,颜子期也没那么多耐心,她用力一甩,正声道:“我最后说一次,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还有江宁,你最好替我转告他,让他最近小心一点。”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而此时江宁在哪,他正畏畏缩缩地站在言彬面前将一个男人的怂演绎的淋漓尽致。
“言…言副总。”
江宁缩头缩脑,感觉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怕什么?江先生,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更何况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好交代啊。”
言彬边说边把玩着手里的陶瓷杯,虽然他脸上带着笑,但是那笑意还是让江宁感觉到害怕。
“那,那请问言副总今天找我来有…有什么事。”
江宁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言彬。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笔生意想和江先生谈谈,价格你随便开,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一定要把事办成。”
生意?钱?
钱钱钱?
江宁最爱的钱,听到这里,紧张感瞬间消失的淡然无存。
“言副总,是什么生意?价格真的好商量吗?”
“嗯,好商量。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想请江先生帮我导演一场电影。”
导演电影?
江宁懵圈,“我不会啊,没做过啊。”
“别怕,这事江先生一定做的来。”
言彬越说江宁越懵,“那要我拍什么啊?”
“过来。”
言彬对着江宁勾勾手,他立刻乖乖上前,将耳朵凑了上去。
“…”
一通细细碎碎的交代之后,江宁的脸顷刻间变得惨白,他脚步连连向后退看上去是受到了惊吓。
“使不得,言副总,这千万使不得,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哦?所以,江先生之前难道不是为了区区五十万也把我和颜子期往火坑里推?”
言彬反唇相讥,言语之间尽是气焰万丈。
“我…我那是…”
江宁觉得自己的话挺站不住立场的,哎,有时候想想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可是我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任初安那个老妖婆一定会杀了我的。”
言彬闻言淡淡轻笑:“那是你的事,江先生不愿意和我合作也行,那我们就走法律程序,我有个律师朋友,他告诉我就你做的那些事在高墙里蹲个七八年不成问题,放心到时候我再找人好好关照关照你,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吓!
江宁被言彬吓的腿一抖,整个人就这么扑通跪在地上。
“不要,言副总不要,我不要坐牢,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不好意思,我这人小肚鸡肠,不是好人,江先生,我时间有限,你要是还没考虑好,我可就替你做决定了。”
言彬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3…2…”
“做,我做,我做。”
江宁举双手投降,他就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两只手就这么无力地捶了下来。
“我做,只是言副总我希望你信守承诺,我要三百万。”
“没问题,成交。”
言彬缺的从来都不是钱,他缺的是快乐,只要能帮到颜子期那个小蠢蛋他就觉得是快乐的。
江宁离开以后,言彬就去找了颜子期,他把自己和江宁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
“怎么样?如果这事能成,你会不会觉得很有报复的快感?到时候让那个江宁和任初安自相残杀,你一箭双雕,这事干起来才爽!”
言彬挑眉,俊脸被蒙上一层得意之色。
“这…这会不会不好?苏沐沐还怀着孕。”
颜子期话音刚落,言彬就忍不住教训起她:“我说你蠢还真是蠢的可以,你为她担心那她有没有为你担心过,再说那个江宁答应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自己老婆怀孕吗?颜子期,我说你别菩萨心肠了行不行。”
也是,江宁那种男人早死早超生,活着真没什么意思,颜子期本身也不是什么圣母心,就这样吧,她受苦受难的时候也没见这两人对她伸一把手。
“知道了。”
颜子期点头。
“乖,好了,去吃饭吧,最近刚开了一家云南菜还不错。”
“好。”
言彬和颜子期有说有笑地离开纪氏,恰好这一幕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纪航成眼里。
他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低头俯瞰,直至那两抹身影渐行渐远他才收回目光。
颜子期说她和言彬没什么,纪航成选择相信了她,可事实却是一次又一次逼他打脸。
以前纪航成背着颜子期去和其他女人开房的时候,他也是习惯性地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可事实是真有什么。
所以言彬和颜子期也是吗?纪航成吃不准,他也不敢去想去问,想了问了可能也就离分手不远了。
纪航成回到座位上,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甚至连抽烟的欲望都没有,有时候一个人的崩溃就是这么悄无声息,什么都不用做,内心一片狼藉,满地灰烬,所有的希望被堆积成了失望,原来爱一个人有时候真的会心疼。
…
*
时间转眼到了四月,今天是西方的愚人节,江宁选择在这样的一天铤而走险。
他没有退路了,生活已经把他爱上了悬崖,如果不放手一搏那么等待他的就只会是粉身碎骨。
不行,生命是最珍贵的一次性用品,江宁他一点都不想死。
江宁站在望春茶馆前,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裤子口袋,他努力吞咽将嘴里的津液全数咽下。
“加油,江宁,你可以的,三百万,三百万!”
钱可以赋予江宁所有勇气,为了钱他真的可以下刀山,下火海。
江宁深吸一口气,吐了两泡口水在掌心,然后抹了抹头发,一鼓作气走进茶馆。
今天他约了任初安出来,当然理由是言彬帮他想的,很轻松,她就出来。
上次那个斯文的男助理还在,江宁看了他一眼然后客气地点了点头进去了。
拉开推拉门,任初安的倩影赫然闯进江宁的视线,他看了一会,然后想到待会要发生的事,这浑身就莫名有些燥热。
“任总。”
任初安回头看了江宁一眼,没说话。
江宁战战兢兢地走进去,然后很是诚恳地道歉,“任总,我今天来是特意和你道歉的,上次是我不好,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我知道错了。”
“还有这五十万我还给您,我会死守我们之间的秘密离开申城,永远不会碍您的眼。”
江宁可以说是非常低三下四了,他这样反常倒是有点让任初安狐疑。
“江宁,你这不是和我耍什么手段吧想摆我一道吧?录音了?”
任初安说着警惕的目光把江宁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没有,没有,任总,你误会我了,我肋骨都被您给打断了三根,哪敢做那事。”
是,这点任初安很有自信,社会下等人就是社会下等人,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的毛都没长齐是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知道就好,以后给我滚远点,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道歉是其次,怕我收回那五十万是真吧,你也别在这演了,放心,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那钱我就当赏你了。”
任初安两腿交叠翘起二郎腿抖伐抖伐,那小模样得意的让江宁现在就想把她扑倒。
“是,是。”
江宁点头,就在这时,外面的的助理突然传来声音。
“任总,有个电话语音您处理一下。”
任初安看了江宁一眼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她起身离开,江宁看准时机将事先准备好的药倒进任初安的茶杯里,动作一气呵成,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等到任初安再回来的时候,江宁端起那杯被下过药的差奉送到她面前,“任总,一杯泯恩仇,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
“…”
任初安低头瞥了一眼那茶,到底心思还是没有那么复杂,她接过江宁手里的差一饮而尽。
好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