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请大夫。”阳廷京发觉事情不对劲,连忙说道。
下人很就去请来了大夫,大夫自药箱取出一个小枕头,让凤凰把手腕放在上面,然后凝神仔细切脉。
阳廷京一心念着凤凰身体,便一直站在旁边盯住大夫动作,凤凰本来是毫不在意地伸出手配合大夫瞧病,忽然瞥见他紧张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感动。
给王妃把脉,大夫自然是不敢怠慢,来回摸了好几遍,只见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显见是滑脉,连忙起身对阳廷京拱手笑道:“给王爷道喜了,王妃这是喜脉。”
凤凰有孕了?阳廷京一听不由大喜过望,情不自禁握住了凤凰的手,只碍着有外人在,不好多说什么。
凤凰刚把袖子抹下来整理了下,闻言也是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向大夫确认一遍:“果真?”
老大夫捋着胡子笑了,显然是成竹在胸:“岂敢欺骗王妃?老朽行医多年,确是喜脉无误,在此恭喜王爷与王妃了。”
凤凰这才放心,抬头与阳廷京相视一笑。
阳廷京伸手取了旁边案上的一封银子递与大夫道:“辛苦先生跑这一趟了,区区微薄诊金,不成敬意。”
大夫连忙双手接过,那银子掂来颇有些分量,他心中便有些惶恐,婉辞道:“承蒙王爷厚爱,其实用不着这么多。”
阳廷京温声道:“收下罢。本王与王妃今日大喜,多的银子是赠你的,”又顿了顿方开口:“只是请先生莫要将此事说与他人知晓。”
大夫愣了一愣,不明白为何要按下这桩喜事不说,想了想才琢磨出个意思来,便笑着收下银子道:“老朽晓得了。王妃是刚刚有孕,这头三个月,是该好生将养,待得三个月后王妃与腹中小世子各自平安,再说出去不迟。
阳廷京便默认了他的解释,含笑不语。
老大夫又提笔写了个方子,递与阳廷京道:“一时高兴险些忘了。老朽开了个滋补的安胎方子,王妃不妨按这方子吃上一段日子,对身子及胎儿都是极有补益的。”阳廷京便道了声谢接下了。
于是大夫自去收拾了药箱告辞而去,阳廷京也嘱咐身边下人莫要将此事传出,又赏了些银子,让他们拿了方子去药铺给凤凰抓药。他素日待下人宽厚,因此这些人无不是欢喜地恭贺了他,然后领了银子出去。
房内只剩下阳廷京与凤凰二人。阳廷京不再掩饰心中喜悦,将凤凰拥入怀中,凤凰初为人母,也就幸福地依偎着他,此时无声胜有声。
过了半晌,想起方才按下消息不说的事,凤凰便笑问阳廷京:“你叫人瞒住消息,大概不止是为了这头三个月的安定吧,你是担心,有人会用心不良,伤害我们的孩子?”
阳廷京温柔地凝视凤凰道:“眼下你有孕,孩子当然重要,但我更担心你。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是防着有些人趁机作乱,二是我也不想你太过操劳。”
凤凰俏皮地笑了:“我就晓得。那告诉父亲总没关系吧?”
阳廷京佯作严肃道:“那是自然,只是大夫也说了,你这几日需要静养,然后再告诉岳父大人也不迟。这几日我可要牢牢看紧你,你不许轻举妄动。”
凤凰见这人一脸正经,打趣道:“是我有孕,又不是你有孕,看你紧张的。”
阳廷京绷不住笑了,点了点凤凰的额头:“我倒情愿能替你受这一遭罪呢。适才大夫说你有喜,我真是高兴坏了,就是心疼你这九个月的辛苦,但愿这些日子那些人能消停些,如此,你也能真正歇息一下。”
接下来的几日,阳廷京便遵医嘱处处护着凤凰,时刻不离,生怕她磕着碰着。直到凤凰身子舒服了些,才派了亲信的护卫送她回娘家探望凤仁显。
凤仁显恰逢休沐在家,正觉无事可做,在书房里擦拭着剑,忽然听家丁说女儿归宁,不由喜出望外,亲自去外面迎了凤凰去厅中说话,又打发下人叫厨子去做几个凤凰爱吃的菜。
凤凰见他为自己忙里忙外,想是自己难得回来一趟的缘故才如此欢喜,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便有心将那桩喜事说与他听:“爹爹,我和廷京有了自己的孩子。”话虽说得大大方方,但由于是对父亲说的,神情中便有些羞涩。
凤仁显正喝着茶,闻言便呛住了,一阵咳嗽,但显然极为高兴:“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老天爷,我们凤家有后了……”
凤凰瞧父亲欢喜不尽的模样,连忙起身过来替他拍着后背,柔声道:“爹爹,你要做外公了。”
凤仁显又咳了两声,脸上因呛咳而泛起红晕,却像喝了酒似的,笑呵呵道:“是啊,女儿也要做母亲了,夫人,你开心么?”说到后半句却是自言自语了,明明是愉悦的语气,却又带着些感伤。
凤凰知道他是想起早逝的母亲了,很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偷偷看他脸色,凤仁显眼睛里竟好似泛起泪花,于是便轻轻地喊了一声:“爹爹?”
凤仁显清了清嗓子,将手边的几碟子干果推到凤凰面前,笑道:“这梅子很好,你有喜了想来爱吃这个,一会儿我再叫厨子做几个酸甜口的菜。”说罢又不着痕迹地擦了擦眼睛。
凤凰便垂下眼帘不去看他,拈起一粒梅子放入口中,称赞道:“果然不错,爹爹不必这么忙活,我也吃不了多少的,这样太费工夫了。”
凤仁显道:“不碍事,我带你去个地方,等回来时菜也就该做好了。”于是起身抬步要走,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凤凰道:“你这身子,走这么远路不碍事罢?”
凤凰也放下了茶杯起身笑道:“没事,王爷不许我再骑马,刚才一直坐在轿子里头怪闷的,这会儿正好活动活动。”
凤仁显便释然,拉着凤凰出了厅堂,穿过重重院落,来到凤氏祠堂。
宗祠里静谧又肃穆,凤凰想着古人最重礼节,便欲屈膝跪下,凤仁显正从一旁取了一把香过来,赶忙扶住女儿,语气慈爱中带着轻轻的责备:“你如今是两个人呢,更要仔细身子,这祠堂地上太凉,就别跪了。”
凤凰便依他的话站好,看他给母亲的牌位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