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帐?”金一秤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冲着他微微一笑,“我能赖钱老板你什么帐?难道咱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帐没有清算吗?”
钱千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中计了,气得把桌子一拍,指着金一秤的鼻子道:“你这个黄毛丫头,竟然敢设计坑我?”
金一秤把身子一偏闪过他那根来回乱点的手指头,冷冰冰地一笑:“钱老板,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吧?大家朋友一场,你仔细想想,到底咱们两个人谁坑过谁啊?”
对上她那带着几分犀利的眼神,钱千心头猛然一愕,原来这个黄毛丫头聪明着呢?她早已看穿了自己找人下套把她弄进牢里的事,至于自己在牢里演的那一出苦情戏也根本就没有骗得了她。
自己这一回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彻彻底底地被她给耍了。
想起来自己把最心爱的小妾泡在糞水里面那一回,硬生生地把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弄得污秽不堪,第二天就被冻出一场大病来。
从那儿以后她对自己也不再似以往那么深情了,哪怕自己再怎么哄怎么劝怎么讨好,也未能再拾得美人芳心,原本的左膀右臂枕边人,如今早在心里深深地怨上了自己,莫说平日里的生意往来,就连在床上都不似往日般卖力服侍了。
全都是被这个死丫头计计给害的!
想到这里,钱千怒从心头起,指着金一秤的鼻子骂了一句:“好啊,你金一秤,看你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少,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情咱们铁定不算完!”
金一秤耸了耸肩膀一摊手:“钱老板,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啊?我咋一个字儿也没有听懂哩?”
钱千气急败坏地把那个破纸头往地上一掷,转身就气乎乎地走了。
金一秤慢悠悠地弯下腰,把那个纸头拣起来往火里面一丢,冷声笑道:“哼,欲制人者反制于人也,有个这么好使的脑子就想着怎么占别人便宜,你那个生意能做得久吗?”
金一秤把桌子上泡的那杯茶水细细喝完,这才大步走出酒楼,到绣坊去找金二丫去了。
今天能够成功地阴他钱老板一道,这杯茶可谓是功不可没。
用来泡茶的那一把干花是葛花,那一把不起眼的种子是拐枣子,又叫枳椇子,两样配起来就是一等一的解酒良药,哪怕是醉得再狠的人,用这两样东西泡的浓茶喝上一口,立马就能解酒。
这原本是前几天看着三叔喝酒喝得太厉害,怕他伤着身子,特地给他配的,没成想,今天刚好就派上大用场了。
金一秤到了绣坊却没有找到金石头和金二丫,掌柜的说,来送屏风的姑娘早就走了,至于那个和他一起送货过来的小伙子根本就没有进门,自己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去哪儿了。
金一秤摸着后脑勺想了半晌,怕是他们两个等不了自己先找地方吃饭去了吧?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不如自己也这么就近转上一转,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捎回去的。
周傲文当真没有想到金二丫会来找自己。
小姑娘就这么羞答答地站在大街上,捏扭得直揉自己的衣服,站了半晌,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周傲文强抑了心头的激动,尽量平淡地问道:“金姑娘这是找我有事?”
“对,俺找你有事儿。”金二丫把怀里的银子给取出来双手捧到他面前:“谢谢秀才哥您帮俺给屏风垫押金的事儿,刚才俺把屏风送过去了,工钱也都给结了,这个押金您收回去吧。”
周傲文的脸一红,暗道那个掌柜的话多,怕是把自己之前托他给金二丫母女找活干的事儿全都给说出来了。
果然,金二丫顿了顿又道:“秀才哥,您之前不是说是那绣坊的人托你找人绣东西,您这才找到我娘的吗?可是适才那掌柜的怎么说是您上门帮我们揽的活儿啊?您看看,咱们这非亲非故的,您这么帮我们,倒是叫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来那个掌柜的还真是把所有的底儿都倒给这丫阔大了,周傲文暗自苦笑了一声,掩口干咳了一下道:“上次在县城里我娘拉着一秤姑娘那回闹得有点难堪,叫婶娘也跟着生了气,大勇回去之后一直念叨着心里过意不去,怕是往后两家不好来往,他和一秤姑娘也不好打交道了。
作为大哥,我看见他这个样子觉得与心不忍,就替婶娘留意了一下活计,算是替我娘给婶娘你们赔个不是,也替大勇圆一个心安。”
关键时侯把周大勇甩出来铁定没错,周傲文这番话说得没一点毛病,金二丫心里头顿时一松,原来人家还是冲着大勇和一秤的交情呀,说到底还是自己多寻思了。
金二丫冲着周傲文一笑:“原来秀才哥您是为的这个事儿啊,其实那一回也就是一场误会,事后俺娘也没有往心里去。反倒是这几回的事儿,我娘说了要叫我好好谢谢您呢。”
周傲文右手握拳掩口干咳一声:“金姑娘上回不是已经谢过我了吗?”
金二丫的脸又红了,上回原本说好了要给人家绣个帕子道谢的,结果帕子没有绣好,还把人家给抢白了一顿。
看着小丫头手足无措的样子,周傲文又有点心痛,岔开话题问道:“金姑娘,你吃午饭了吗?”
金二丫心里头陡然一亮,抬起头连声道:“秀才哥,你也没吃的吧?要不然,俺请你吃顿饭,当是正式给您道个谢好不好?”
周傲文强掩了嘴角的笑意:“既然金姑娘盛性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