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铎和那妇人一起扶着阿福的手坐在石阶上,金一秤伸手给阿福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胸口,这才松了一口气,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丸药,道:“这位大哥的功夫相当不错,相信是有内力护持,所以刚才那一击也只是震伤了他肺部的毛细血管,身体整体没有大碍,你们叫他仔细歇上一会儿,认真调息养神便好。这颗药是给我一个药罐子朋友配的,惯能养气安神,你把这丸药给吃上,相信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那妇人有点吃惊地看了金一秤一眼:“想不到,你这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懂得医术?”
那个阿福把丸药乖乖吃下,过了一会儿脸色果然好得多了。
张铎问他:“阿福,适才不是就是叫你去停个车马吗?怎么这么晚了才上来?你知道刚才嫂娘有多担心?”
阿福不好意思地道:“二少爷,适才山下人实在太多,我找停车的地方耽误了一会儿,上来的时侯,又看到个卖桂花糕的,想着大少奶奶爱吃,我就给她买来了。”
说到这里,阿福这才象是刚刚想起什么来,拿手往怀里一摸,只见刚才用荷叶仔细包好的那块桂花糕早就被撞了个稀巴烂,糊得满胸口都是。
众人全都有点哭笑不得。那位大少奶奶道:“只要众人全都没事就好,阿福,这回真是多亏了你了。”
正说话见突然听到石阶上的人群又自闹成一团,一群人又哭着喊着往石阶下面冲过来。
原来是刚才那根木梁刚被撞飞,众人全都惊得不知所措,怔了半晌,这才纷纷回过神来,只管哭的哭喊的喊的就往山下逃。
底下那些走得慢得全都被上面那些往下跑的人来回推踩得跌跌撞撞的,更有那些受了重伤不能动的,躺在路中间,不一时又被那些人急匆匆冲下来的脚步来回踩踏得惨叫连连。
金一秤见状赶快冲了出去,一手护住身边一个比自己还要瘦小的孩子,一边大声叫道:
“冷静点,大家全都冷静点,那个大梁已经落下去了,不会再伤人,现场所有人保持镇定,不要逃,以免发生二次踩踏,加倍伤人!”
可是周围的人早已经被吓得慌了神,哪一个也不肯听她的,还是继续哭喊着象潮水一样往台阶下面跑。
金一秤被周围的人流裹着脚下踉跄,连鞋都被踩得找不到了,脚背上也被那些人结结实实地踩了好几下。
张铎见状,赶快冲到她身边,举起右手冲着众人大声叫道:“各位乡亲,我是新科举子张铎,请大家现在镇定一点,危险已经过去了,大家不要惊慌,尽量呆在原地,有伤痛的,等待人前来救治,没有伤痛的,也请就近看一看,身边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不要急着逃走!”
庙台上的里正和几个长辈也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大声叫道:“众位乡亲都不要惊慌,新科举子官老爷在呢,大家全都听他的话就好!”
听到新科举子官老爷几个字,适才只顾胡乱奔逃的人瞬时安静下来不少,里正三步两步跑过来,一把抓住张铎的手连声道:“举子大人,您看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张铎道:“里正大叔,请你现在叫几个人出来引导着现场轻微受伤的人有序撤离,余下有重伤的人呆在原地等待救援。另外现在叫几个腿脚快的小伙子赶快把附近几个村子里的郎中药士全都叫过来,叫他们把治疗外伤的药物也一并带好。”
里正顿了一下,有点为难地道:“举子大人,这附近的郎中本是不少的,只是在场这么多伤者,那药钱还有诊金这个……”
一句话把张铎也给说得怔住了。
金一秤弯腰钻到人群里面找到自己的鞋子,一边跷着腿往脚上套,一边冷声笑道:“你们能花那么多钱给龙王庙上大梁,龙王不是照样降祸给你们了?有那么多钱,先治好眼前这些人不行吗?”
里正回头看了她一眼,立时恼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咋敢当着龙王爷的面说这个话哩?你当心龙王爷怪罪。”
金一秤穿好了鞋,低下头解开身上的包袱给身边几个受伤的人处理伤口,根本就懒得理他。
张铎道:“这位姑娘说得有道理,今日本是为给龙王庙加梁,未想却遭此惨祸,可见单纯烧香拜神未必灵验,不如将那笔银钱先拿出来救人再说。”
听举子老爷这么说了,里正也没话可说了,转身叫人去村子里四处寻郎中去了。
金一秤三下两下把面前那个妇人头上的伤口给包好,又转身折到另外一位抱着腿大声喊痛的汉子旁边,身边这个男人的刚被不知道是被撞在了哪里,左边那条腿竟然是整个反过来的,从他自己的角度来看,他的脚尖完全朝向身后了。
金一秤仔细检查了一下,安慰道:“你不用害怕,你这条腿表面上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其实里面的骨头没有伤到,只是关节扭曲了,你现在咬牙忍一下,我帮你正过来。”
抬眼看了一眼张铎,金一秤道:“这位公子,你帮我把他的肩膀扶一下,叫他不要乱动。”
站在张铎身后的阿福闻言,赶快道:“小少爷,这种事您可不能伸手,叫我来。”
阿福走过去从背后牢牢抱住那男人的肩膀。
眼看着金一秤已经将自己那条血淋淋的腿抱在怀里,那个男人吓得直瞪眼睛:“喂,我说你这小丫头你要干啥?你可别碰我的腿。”
金一秤仰起脸突然冲天空一指:“唉,龙王爷显灵了!”
那男人刚一抬头,突然听到自己的那条腿“嚓”的一声脆响。
“啊哟,你这个死丫头片子!你说了不叫你碰我的腿的,你竟然还一定要碰,你看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