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里正手里执着笔,看了看金老二和金老四,又看了看金一秤和金老三,还是犹豫着不敢下笔。
金一秤想了想,走到里正旁边,趴在他的耳朵上小声说了几句。
里正突然间眉目一亮:“三丫头,你说的这话可当真?”
金一秤一点头:“当一百个真!”
里正当即站起来一拍桌子:“三丫头的话句句在理,即合公理也合乡约里的规矩,那就按她说的这么办,他三叔就是最适合接管老大家里的地,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当即把印泥一取,照着乡契上就盖上了自己的盖。
这一下金老二和金老四两家人是彻底没戏了。
金一秤走回到母亲身边慢悠悠地坐下,看着里正主持着所有人往乡契上按手印,柳翠娥拉了拉她的衣服:“你这个丫头,你又使的什么主意叫里正突然就向着咱们了?”
金一秤抿着嘴一笑,压低声音说:“还记得我从县城里带回来的那几件县太爷的衣服不?就是我爹整天象宝贝似地供起来的那几件?我刚才跟里正说,我可以作主把那几件衣服全都送给他,但凡村子里有大事儿,他穿上县太爷的衣服亲自主持,这样在村儿里办事儿可就更有官威了!”
“那几件衣服?!”柳翠娥掩着口看向女儿,实在想不到她竟然用几件衣服就把里正给彻底收买了。
自从金老大不在之后,他的那些旧衣服全都拿去给兄弟几个分了,单是那几件县太爷的衣服怎么分都分不均,为了几件衣服他们哥儿几个差点翻脸,害得柳翠娥是给这个也不是,给那个也不对,生怕一个分不好,情份落不着,又招了得罪。实在没想到金一秤拿这么几件衣服直接许给了里正,这样谁也不得罪不说,还帮自己把事儿给圆了。
柳翠娥连声道:“你这个丫头啊,就你鬼心眼儿多。”
一件事情就此圆满,所有的地都由金老三代为监管,哥儿几个都在乡契上按了手印,往后再也不能就此争执。
待到他们轮流把手印都给按齐了,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柳翠娥站起来携着家人就要往外走。
众人刚刚走出门外,却见大门一扇,走进一众人来,当头那个穿着长衫的上前一揖,道:“各位,请问里正在家吗?”
看这些人穿得都极为体面,说话也是县里的口音,金一秤想着是里正在城里的体面亲戚,赶快伸着脖子往门里头招呼:“里正大爷,有人找。”
里正闻言走了出来,看到面前这些体面人物,却是一怔:“请问各位是……”
领头的那一位谦和地一笑:“我们几位是受了金老大长子的委托,特地到您这里,处理他父亲家里的遗产和其他产业的,另外他家里的有一些生意杂务也要一并处理一下。”
一句话说得众人全都是一头雾水。
金一秤回头看了大宝一眼,一脸疑惑:“这些人都是你请的?你这小子能耐不小啊?”
大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姐,这些人俺全都没见过啊,咋能说是俺请的哩?”
里正向前拱手一礼道:“诸位,适才我们在房里正是议这件事情的,此时已经写好了乡契,一切都已成定论了啊。”
“果真如此吗?”领头的那个人文质彬彬地一笑:“这个可就不合常理了吧?要知道金老大的长子金石头还没有给出意见,他的产业怎么可以随便由人作主呢?”
长子金石头?
金一秤的眉头剧烈地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细寡妇,却见她的脸色也是一片茫然。看自己看她,细寡妇的眼神明显地缩了缩,胆怯地把头一低:“三丫头,你看我干啥,我……我可啥也不知道啊!”
不待众人再开口,那众人已经被里正恭敬地迎到里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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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儿个去看了,新建那几个棚子通风挺好的,阳光也充足,就是一秤姐说要消……消……啊对了,是说要先消毒,前几天叫我带着几个人往地上撒了点石灰屑,散了几天的气儿,也该是能用了吧?”
杨八妮翘着手指头往不远处指点着叫周大勇看。
周大勇问:“那你的意思是说,今个就把新菌种搬进去?”
杨八妮抬头看了看天:“今天这个雨水实在是多得很,雨说下就下,趁着这几天天气好,能搬就赶快搬吧,晚一些怕是又要变天。”
周大勇点了点头:“行啊,你看着办吧,搬货的时侯你仔细点,有不少人是新来的,叫咱们的老人多带着他们点。”
“得嘞!我这就去!”杨八妮领了命正要去招呼人,突然听到栅栏外面吵吵闹闹的。
一群人推开拼命拦在他们面前的黄二毛和张破仓强行进了院子。
“什么人?!这是来干什么的?”周大勇上前一步,厉声喝问。
黄二毛急得一脸汗:“老大,就是这些人非要往咱们基地里头闯,我们怎么拦都不行,非说要找你!”
周大勇冲着这群人打量了几眼,只见打前的那一个身上是一件灰白色长实用,刀削脸,三角眼,青白脸色,神态很是不善,而后面跟着的那一群人全都身着黑色短打,一个个全都气势汹汹的。
周大勇一时看不透他们的底细,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往我们的地方闯?”
那个刀削脸汉子一脸狞笑:“你们的地方?哈?谁能证明这是你们的地方了?这山头上可写着你们的名字了?告诉你们这个地方爷已经买下了,今天就是叫你们彻底滚蛋的!”
这地方叫他买下来了?!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大勇脸色一变,把手背往后面一招,四面八方的兄弟们全聚了过来,拢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