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金老三突然站出来,大声道,“我大哥的田产家业,凭什么由着他一个外姓人前来继承打理?当着众人的面,我也不怕和各位说。
那个金石头他办的事儿也实在是没情理!当初就为了一个戏子,硬是偷了家里的几两银子跑了,逼得我大哥卖了我大侄女儿。
后来呢,我三侄女儿范了点事儿,他怕惹上官司,先在村里大喊大叫地要和我们老金家断了所有的关系。
我还不怕跟我们说,也就是我大哥这个人缺儿子欠儿子了,非要认下他,要是换了我,当时我就把他给轰出去了。后来他在外面实在混不下去,又回来了,我大哥也是心软,生怕他离了这个门没有活路这才收留他的。
可是心里早就不拿他当长子看了,过年喝酒的时侯,我大哥就说过,想早点叫他金石头出去自立门户。自然会给他先娶下媳妇,再给他二亩地,盖上间瓦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青白长衫淡定地听他说完:“这位先生,您说的这些话,有可能是真有可能是假,有可能有依据,有可能没依据,但是,对待原主遗产这件事情,我们只认那几个白纸黑字。”
一把拿了乡约,一手持了户籍谱,那人又自慢声道:“这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分明,条条框框列得仔细,原主金老大名下的长子就是金石头,不管他是否与他有真实的血脉,金石头就是长子!”
“你们!”金老三气极,回头看向金老二和金老四“二哥,四弟,你们咋一句话也不说?难道就依着一个外姓人强占了咱们金家的产业?”
金老二冷笑了一声不说话,金老四把脖子别到一边。
王金枝咬着牙一脸刻薄:“哟,他三叔,你这一会儿想起我们来了?适才分地的时侯咋一句也不为我们说话啊?我们这会儿把那家业和地争过来,不还是交给你吗?有那会儿功夫我们理好我们自己家里的事儿不是更好?”
“二嫂,你怎么……我说二哥,四弟,大哥往日对咱们几个不薄,这会儿你们当真一句公道话也不替他的家人说?”
金老四站起来慢悠悠地说:“我说什么啊?这里轮得着我们说话了吗?三丫头多能耐啊?还轮得着我们这些当叔叔的替人家说公道话?媳妇,走,抱上孩子回家!”
两家人一转眼走得连个人影也没有,金老三气急,把脚一跺:“你们全都这么绝是吧?好,我这就和你们一起回老宅子,咱们当着娘的面好好评评理去!三丫头,看好你娘,三叔到老宅子替你们要个公道去!”
金老三话一说完,也大步往老宅子里走去。
细寡妇适才已经站在后头听明白了,看来这些人真的全都是替金石头出头的,悄悄地扯了两个孩子走到那青白长衫的人面前:“这位先生,您真是我们家石头请来的。”
那人回身一礼:“这位夫人,您就是金石头的生母吧?正是他托我们过来的。”
细寡妇放了心,又压着嗓子问:“那石头他现在……”
那人道:“他最近在城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办完,特叫我先来安置你们。”
细寡妇这一下是彻底放心了,扯着两个孩子站在那人身后,就等着听他安置。
柳翠娥这边已经慌了神,扯了扯金一秤的衣袖道:“一秤,这个事儿不对啊,你爹的家业和房产凭啥叫他金石头承继?他们要是现在就把家业全都给了大宝小宝我都不说啥,要是给了金石头我就是不服得很。”
金一秤没吭声,因为眼前的情况她也是一百个看不懂。虽然从情理上来讲,他金石头是一万个不该承继家业,但是眼前这些人办事有条理得很,每一句话都有讲究,自己冒然开口和他们怼,怕是不但要不到继承权,还会叫他们拿着把柄反治自己一道。所以眼前,还是先认真观察着,不多话为好。
那个人三下两下给里正办好了手续,在这乡契上以金石头的名义签了字画了押,如数领了金老大名下的所有房契地契换成了金石头的名字。
这才转身对着细寡妇道:“金细氏,您现在就带着两个孩子随我走吧。”
“好好好。”细寡妇一路小跑地随着那人就走。
大宝和小宝扯了扯她的衣服角:“娘,大娘和姐姐们呢?咱们不得叫上她们一起走啊?”
细寡妇把两个孩子往身边一扯:“叫你们走就快走,你们俩哪儿来那么多话。”
细寡妇领着俩孩子直接把柳翠娥娘几个一甩,随着那几个人一并扬长而去。
金一秤一声冷笑,扯着柳翠娥和金二丫也一起跟上:“走,瞧瞧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几个人引着细寡妇和大宝小宝一进院子,立时就要关大门。
金一秤上前一把把门撑住:“喂,什么意思啊?哪怕现在他金石头承继了我爹留下来的家产,但是我们这些也是金家的人啊,你们凭什么不叫我们进自己家的门?”
那人笑道:“姑娘怕是误会了,我可未曾说过是不许你们几位进自己家的门,只是金石头托我给各位捎来了新的家规,你们几位要进门可以!,但是从今往后就只能进后门,至于住的地方嘛,后院那个草屋子就是。”
“你们……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柳翠娥当时就气急了,指着院子里的细寡妇道:“细儿,你出来给我们说句公道话,他金石头往日里做下的事情我且不论,他是不是真的该当这个家我也不和你讲。
只说你前几日要给他说亲,我和二丫一秤我们娘三个把我们身上的所有银子全都拿出来叫你们使了,现如今这金石头刚当上家,就要把我们往草屋子里头撵?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