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一盆绦虫,又把掌柜的那两口子给恶心得又吐了半晌。
金一秤检查了一下那些虫子的量,又在药方上做了些调整,叮嘱掌柜的再多叫丫头吃上几天,务必把消化道里的虫子先给打扫干净,至于血液和脏器里的那些虫子和虫卵就得在药方里面加点微量的毒素一点点杀死它们了。这个过程相当漫长,金一秤一再叮嘱这掌柜的两口子必须有足够的耐心。
临走的时侯,掌柜的两口子怎么也不肯收他们的钱,反倒一个劲地要留他们多住几天,房钱全免,还管饭。
金一秤他们几个一想到他们家小姑娘那白花花的一盆子,说什么也不肯在他们店里继续呆了,结了帐就赶快跑。
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进了城,这才发现……省城原来这么大啊?!
比县城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热闹了多少倍。
周大勇和杨八妮的眼睛又明显地使不过来了,伸着脖子瞪着眼,当真是看啥都新鲜。
“乖乖,怪不得咱们乡下人有了钱都想进县城里,县城里的人有了本事又想进省城哩。原来省城这么大,这么热闹,这么好看啊。啊哟,你们看前面那个楼,那咋嫩高哩?”
杨八妮指着不远处的高楼瞪着眼睛直叫唤。
青檀道:“那个是钟鼓楼,按照规秩,每个城市里都该分别立一个钟楼和一个鼓楼,为了向民众报时用。
根据城市的大小,这些楼的高度也有讲究,象县城那么大的地方钟鼓楼的高度不得高于三丈五,省城的钟鼓楼高度不得超过六丈七。而京城的钟鼓楼就在京城正中间的位置,高度是九丈九。”
杨八妮立时一脸祟拜地看向青檀:“啊哟,青檀哥,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你也太了不起了。”
周大勇不服,故意小声咕哝:“切,说得好象他去过京城似的,就会吹。”
青檀明明听见了他说的话,也只是抖了抖唇角。
一行人穿大街走小巷一路打听一路问,这才到了府衙前面,看看这府衙门也比县衙门大那么啊。
这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由周大勇上前去打听。
那府衙里的门房都傲气得很,一看周大勇的打扮就料定他是乡下来的,连声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府衙里头没有这个人。”
周大勇觉着挺奇怪的:“咋会没有这个人,上个月这个人还和我在县城里头碰过面,我记得当时我还问过他一句,现在住在哪儿,他说他就是住在府衙里头啊?”
那门房满脸不耐烦:“切,我们府衙里住的哪些人我全都清楚得很,唯独你说的这人,名字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你铁定是找错人了。”
不等周大勇再问,那人手中的棍子一抬就把他给轰了出来,在他身后把角门一关。
周大勇一肚子疑惑,站在门前不肯走,还是旁边一个摆摊卖凉茶的老太太开口问他:“这位小哥,你找的那个人怕是以前府台大人身边的人吧?”
周大勇听不懂:“以前的府台大人?啥意思啊?”
“啊哟,原来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啊?”那婆子压低声音道,“前阵子原来的府台大人好象是范了点事儿,连夜被调离了,他身边那些人怕是一个个的也脱不了干系,全都跟着他一起走了呗。现在这府衙里住着的可是新一任的府台大人了。”
“啊?这么大的事儿,我咋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啊?”
那婆子笑道:“唉,想来是你们住的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没听说呗。
这官场里的事儿哪儿能是你一个乡下后生能看得明白的?老婆子我在这府衙边上看了几十年凉茶,这才算是看出点道道来。
别看这个府衙门威风的很,这个官老爷体面,那个官老爷威风,说到底啊,还不是那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万岁爷用着你那一会儿,你自然是有一万个体面,待到万岁爷不用你了,立马就能把你给换下来喽。你说官老爷尚且如此,他身边的那些人呢?
怕是官老爷一走,他们也跟着走,哪怕不能跟着走,怕也是就地一散火,该上哪儿忙活就上哪儿忙活去了呗?”
周大勇不死心又仔细问了几句。
说起来也是巧了,就是在自己和尹青交接完上回的灵芝草之后没几天,原来的那位府台大人就出事儿了。
现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范的是啥事儿,就知道一夜之间人被调走了,带着他手底下所有的人也都随着他一起调走了。
新来了一位府台大人就地填了他的位置,带的是人家自己的人。
周大勇回来把这个消息一说,所有人都有点傻眼。
杨八妮着急道:“那按这么说来,算是彻底没有人来给咱们作主了?咱们的冤情没处诉了不说,就连该着咱们自己的产业以后也就经营不成了呗?”
金一秤眯着眼睛打量着府衙上头那个“正大光明”的匾额,苦笑着道:“我上回见了那个府台大人,看他那行事作派就不象个稳重的,可是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倒台的这么快。幸亏我当时聪明没有同意到他府上作府医,要不然,怕是如今也要和他一起跑路喽。可惜了那个尹青,好明白一个人,怎么就这么被他给牵连了。”
周大勇郁闷地蹲在地上抱着头直挠脑袋,这一回的事情说起来也怪他。
要不是他一时冲动打了那些上山抢生意的人,怕是兄弟们也不会被抓走,更不会得罪了整个村儿的人,害得连金一秤也叫一个村儿里的人给恨上了。
原想着,只要一找到尹青,托着他在府台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替自己翻了案。只要一回到黑沟子村重新拾起买卖继续经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东山再起,到时侯,再带着兄弟们把那金山银山给挣回来,全都交给金一秤,好好补偿她这一回受到的惊吓。
可是实在没有想到,尹青竟然也走了。